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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书院 > 都市言情 > 双桥 > 第32章 (3)初出茅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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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浊的洪水扑向大坝,已超过水库警戒水位八米,水库水位在飞速增长。

刘世雨脸色都变了,如果洪水漫过水库泄洪闸大坝,他就是西河县的罪人。

老李,怎么办?

给防汛办打电话请示,水库大坝已超过警戒水位八米,不泄洪就漫过大坝了。

刘世雨双腿发颤,再不泄洪就要灾难临头了。

老李看到刘世雨双腿发抖,牙齿错位打架,关切的问:“你怎么了?”

有些话刘世雨无法说出口,原则上掌握工作灵活度,上面让关闭泄洪闸,是口头通知,他的服从,可又说自己掌握,这可是介于违规与履职的缓冲区。

于是他只能搪塞说:“李叔,我有点感冒,发烧,身体有点抖。”

西小河水库一片宁静的蓝,瞬时浑浊的水拍打着大坝,涌上来大坝。

如大海涨潮,此时西小河水库已变成海洋,疯狂的扑向大坝,水位在标注线渐渐窜上来,掩埋标注线的红色警示线。

老李看到浑浊的水,涌向水库大坝,他内心也恐慌了。

李叔再不泄洪,洪水就漫过水库大坝了,刘世雨如同泰坦尼克号值班员发现了冰山。

他拿着手电筒照着泄洪沟,那是鸭子的扑腾声,李叔你看,那是鸭子。

他跑过去,用手摇动卷扬机,泄洪闸慢慢上升,洪水如脱缰的野马倾泻而下。

肆虐的洪水从泄洪沟奔涌而下,翻腾着汹涌的浪花,轰轰隆隆拍打着水库大坝。

只见那滔滔洪水,冲的泄洪沟巨石翻滚,洪水像一头发怒的饿狼向下游冲去。

河道弯角村民开垦的荒地,瞬间就埋没了。

快给南站长打电话:“洪水进入泄洪沟,就要冲向大坝村。”

不,快给防汛办打电话。

刘世雨跑到值班室,十年不用的专线电话终于拨通了。

防汛办,我是水库泄洪沟闸班员刘世雨。

防汛办……

妈的,防汛办简直不是人。

李叔,防汛办值班室电话没人接。

值班人员可能打麻将去了。

防汛值班室胆大包天,值班室居然没有人,简直不敢相信。

防汛值班室一贯都那样做,十年了西河县没下过这么大的暴雨,水库泄洪还是第一次。

防汛办值班室没有人,刘世雨只好给南站长汇报。

晚上出奇的黑,星星点缀在夜空中,地面上景物难以分辨,刘世雨飞跑下大坝。

到南站长宿舍,他一脚踹开门,急忙呼叫:“南站长洪水下泄了,防汛办值班室电话打不通。”

小刘,不要紧张,我们西河县只有抗旱,没有防洪,防汛办形同虚设,就是一个混工资的部门,值班室没有人值班,经常发生这样的事情。”

南山一个电话,打给西小河水管处长何旺才:“何处长,西小河水库遇到百年不遇大洪水,每秒钟下泻洪水一千方,相当于黄河的流量,防汛办值班室没有人,冲毁下游渠道与我们无关。”

刘世雨又返回水库大坝泄洪闸口,他用手电照着泄洪沟。

洪水夹杂着折断的树枝从二十米宽的泄洪沟奔泻而下,轰轰隆隆的声音在拍打着水库大坝。

他是第一次看见这么猛的洪水。

早晨八点,金城市民窃窃议论,这场暴雨下的好,雨水已渗透到沙丘,找不到一丝洪水痕迹。

那有什么洪水?此时金城市空气湿润,戈壁干涸的土地急需要一场暴雨。

青土湖的沙丘接纳洪水。

青土湖是洪水的母亲,轻轻一拍狂怒的孩子,就安静了,又如同桀骜不驯的烈马碰上猎手,洪水被乖乖驯服。

这场暴雨成为黑山村议论的话题,听说西小河水库泄洪闸泄洪了,可洪水还是流不到青土湖。

市民盼望水库泄洪,以后金城市地下水位就抬高了,沙枣树有救了,不会在防风林带枯死。

好雨啊,可青土湖还是干涸。

休闲的市民骑着自行车,涌向河道,看洪水流向沙丘。

散落在沙丘的洪水,不一会就在太阳暴晒下,留下一些水迹。

在大自然面前洪水又是何等渺小,肆虐的洪水在沙丘中就是一个玩游戏的乖孩子。

西河县也广播了一条早新闻:“昨天晚上九点一场强降雨,西小河水库水位暴涨,超过警戒水位二米,为保障安全,泄洪闸提升开始泄洪。

下游部分水渠冲毁,大坝水管站防洪工程受损,市委副书记,市长祁连雪带领民政、水务、财政····等部门负责人,前往西河县大坝村慰问检查受灾村民。”

金城市市长祁连雪知道,这场暴雨利大于弊。

一是缓解西河县旱情,村民用水矛盾得到解决,不会因为灌溉,发生村民群体性事件。

二是金城市绿化用水,满足了市民要求,好雨知时节。

就让它天天发洪水吧,干涸的花草滩可以容纳整个黄河水,不怕发洪水,就怕没洪水。

难得十年一遇的一场大洪水,损失不大,就冲垮了大坝水管站五十米渠道,一个村庄进了水,冲毁了四户土胚房。

这是灾难,当然得造声势,防洪吗,得有个气势。

他在县各直属部门,首先表扬了水务局长董旭,工作扎实到位,在当面在众同僚面前表扬一个局长,这在他宦海生涯中还是第一次。

“水务局在这场洪水中处理得当,第一时间公布了洪水灾情,让村民有了充分防洪的准备,人民生命财产没有受到损失。”

水务局长董旭赶紧站起来,谦逊的说:“祁市长,我们工作做的还不到位,冲毁大坝渠道15公里,防洪坡600米,水利设施损失初步估算在五十万元左右。”

“董局长,这场暴雨,水库大坝怎么样?”

祁连雪有点不放心,这么大的雨,在西河县可以说是百年不遇。

祁市长,县长何惠明对这次暴雨相当重视,下暴雨前,他亲自到水务局布置防汛工作。

防洪是水务局工作头等大事,西小河水库是西河人的命脉,是农业用水和工业用水的储水地。

所以我安排西小河管理处,派出最精干的人值班,不过泄洪闸年久失修,卷扬机还是手动操作。

再发生特大洪水,泄洪闸提不起来,我这个水务局长可能要撤职查办,市委市政府也会受影响,政府的声誉重要啊。

祁连雪略有所思,他知道,董局长是在变相委婉的向他要钱,维修水库泄洪闸。

这是他职责所在,也是合情合理。

走,我们到西小河水库,看看暴雨后的大坝。

十几辆小车上了西小河水库,停在水库大坝上。

市长祁连雪下了车,接着县长何惠明、水务局长董旭,陪着市长祁连雪。

其他市民政、水务、财政的部门负责人跟在后面。

西小河水管处长何旺才,跑步赶上来。

市长祁连雪看到水库大坝巍然不动,水库水位在红色标注线以下,与警戒水位还差两米。

市长祁连雪知道,其实他来到水库大坝,什么事也做不了,只是对防汛工作显得重视,让市民放心。

一个农村孩子,能成为一名市长,只有少数儿子比父亲有成就,多数庸庸无为,只有极少数出类拔萃。

这对穷孩子祁连雪而言,一路走来,有多大的压力?

浑浊的水库,此时又变成湛蓝的。

祁连雪推开水库大坝值班室,值班室又换成水库管理站长南山值守。

闸板工刘世雨没有资格出现,南山赶紧站起来,市长祁连雪翻了翻水情记录本,尤其他仔细的看了7月18日水情记录,三十米,三十一,三十二米……九点钟就突破了五十米。

然后就是每隔半小时记录,字写得不好看,但是工整,详细。

市长祁连雪说了句:“这水情记录,是这场百年不遇暴雨的活标本,二个小时水库水位上涨了十米,记录详细。你们有工作责任心。”

水务局长董旭,水管处长董旭心里舒畅了许多。

祁市长对水库管理站泄洪闸工作满意的,是对水务局工作的肯定。

他又走到泄洪闸闸口,轻轻一摇泄洪闸卷扬机,泄洪闸运行自如。

水库管理站长南山,跑过去帮着祁连雪摇卷扬机,县长何惠明递给市长祁连雪一双白手套。

“祁市长,钢丝绳有润滑油,别弄脏了手。”

祁连雪开玩笑说:“我被你们骗怕了,事事躬亲。”

记者把摄影机摄像已摆好,市长祁连雪说:“水库安全是防汛工作的头等大事,要切实维护好群众的生命财产,努力挽回损失,力争把灾情损失降到最小程度。”

这场雨虽然在西河县是一场大暴雨,但对于干旱的西河县波澜不惊,巴丹吉林沙漠就像海绵,洪水瞬间消失不见了。

冲毁房屋的四户人家,是因为贫穷,地基没有开挖,土胚房直接建在地势低洼处,房子让洪水浸泡倒塌的。

现在看不到一丝洪水,至于洪水来势汹汹,自然有摄影师剪辑,拼凑,总之这是一场百年不遇的大洪水。

水务局内部开了一个内部通报会,对防汛办无人值守只字不提。

水务局防汛办居然没有人值班,这在水务局还是闻所未闻的事情。

不过值班员通过关系,打通了环节,于是在水务局内部,又变成防汛办,值班电话是单机,理由冠冕堂皇,防汛办电话坏了。

水务局长对防汛办进行了严肃的通报批评,水库管理站受到通报表扬。

就这样泄洪闸板工刘世雨,给领导留下一个好印象。

金城市长祁连雪对这场大暴雨,听取汇报,西河县受到损失也仅仅是个数字而已。

对于他毫发无损,视察灾情,那是他的职责。

而西河县水务局冲毁渠道16公里,对单位也是一个微小损失,几乎忽略不计。

但对于红山乡大坝村、二坝村村民是巨大的损失,冲毁的渠道是主渠道,大坝站负责修理。

还有干渠,家家户户田间的渠道,每个村自己维修。

在二坝村一户姓郑人家,是一场大灾难,冲毁渠道,责任田无法灌溉,秋天收割的是枯黄的麦草,等于一年种小麦是草,而不是小麦,一家人生活将要陷于赤贫。

郑家男人出了事故,有一年郑彪和儿子郑雪波麦捆子,郑彪把麦捆码在四轮拖拉机上,堆得有三米高。

郑彪坐在麦垛子上,而让儿子郑雪波驾驶四轮拖拉机,不慎侧翻。

他从拖拉机掉下去,被麦捆埋了,挖出来已窒息身亡,留下孤儿寡母三人。

哥哥郑雪波,妹妹郑雪慧,妈妈郑寡妇三人相依为命。

哥哥郑雪波到北京学习厨师,郑寡妇田地中间,冲了一米宽的一条大沟,把责任田沟垄冲断了。

妈妈郑寡妇,女儿郑雪慧,每人各背着一条编织袋,要把冲毁的沟垄填起来。

要把田垄加厚,加宽。

慧儿,洪水在地里拉一条沟不要紧,可我们把沟垄必须要修好,过几天麦子要浇水。

二坝村进入一个怪圈时代,农村凋零,年轻人不喜欢土地,土地养育不了人。

城市似一股巨大的抽水机,抽取了农村的水,年轻人逃离了乡村,只留下孩子和老人。

耕夫碌碌,多无隔夜之粮,织女梭梭,少有御寒之衣。

一日三餐,当思农夫之苦,身穿一缕,每念织女之苦。

留在大坝村的年轻人,认为是没有本事,儿子郑雪波打工求学去了,刘寡妇和女儿郑雪慧要维持基本的生存。

土地是自己家的生命,那种艰难,有谁知?

母女两人相依为命,两人背着编织袋,在沟垄上倾倒泥土。

母女两人争抢着背编织袋,背土是重体力活。

小女孩背半袋泥土,有点惨不忍睹。

郑雪慧不停地喘气,她鬓角流下汗水,粘着头发,脊背湿透了,赤着脚板,胳膊皮肤晒得坳黑。

慧儿胳膊被太阳紫外线晒得,已卷起釉色的皮肤。

她头上粘着土,嫩嫩的脸汗水,滑下条条痕迹,似喜马拉雅造山运动。

一个孩子要承受多大的苦难,一袋袋泥土,此时沟垄已填起。

母女两做在沟垄上,欣赏着麦田。

生存的艰难,为浇水维持基本的生命,所有的矫情和懒惰,掉在地上碎成渣。

土地养育了大坝村人,可年轻人拒绝回馈土地,因为勤劳无法致富。

他们鄙夷那种劳动,从大坝村缺水的那天起,已有一部分人逃离。

农村的繁华,已被单一的小麦所替代。

淡蓝色的胡麻花,小巧的豆花,低垂的糜子,沉重的谷子……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几家欢乐几家愁,还有洪水发财的,西小河水管处大坝站站长郭成奎心里暗喜,大坝干渠冲毁了一个大口子。

他赶紧指使水管员张宽,管理员余得先,会计赵磊……

充分调动大坝水管站资源做假账,渠道冲毁多报几百米,好几年的吃喝玩乐,不用发愁了。

护渠工的年终奖也有了着落,临时工工资也能按时发放,于是他叫上会计赵雷,管理员余得先。

把假报表送到西小河水管处办公室。

他知道,这假报表要层层审批,机构重叠,要通过需要十几道关卡。

于是水管处长何旺才家里又多了一只羯羊,水务局渠道办又多了几百斤清油,水务局办公室又把渠道维修费,截留几万元,买办公耗材。

局长董旭做得小车陈旧了,需要换换了,于是最后落实到大坝水管站,渠道修缮费就是价格虚高,本来买一只鸡成了一只羯羊的价格。

会计赵磊专业知识丰富,管理员余得先职场历练,他们会把一只羯羊,稀释,稀释再稀释,做假账做到一支鸡的价格。

上面审计是不会出现差错的,即便出了差错,农场养的几百只羊,几百斤胡麻油,会封住审计员的口。

审计报告准确无误,除非会计赵磊自己作死撞墙。

大坝水管站长郭成奎,打通关节,恰好遇到水库管理水站长南山:“南站长,我的羯羊白吃了,你们水库泄洪,也不告诉大坝水管站,我把渠首的水引到野河去。”

“我们的渠冲毁一条口子,现在大坝村麦子就要浇水,你们水库管理站表扬,我们大坝水管站通报批评。”

郭站长,这次冲毁渠道,是你发财的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