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特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了一大跳,在奔腾的海水中他急促地伸手去摸插在大腿外侧刀套里的战术匕首。
然而一股不祥的预感忽然涌上心头,他猛地一抬头注意到黑暗中有什么东西正在朝他的脖子俯冲过来!
列特:“呜喔……啧!”
来不及反应的他直接抬起握着录音器的右臂挡在额头前方,紧接着一排锐利的细齿如同剃刀般狠狠地啃咬在了他手腕部位。
直到这时列特才模糊地看清了袭击他的到底是个什么生物,借助微微的胸灯。那竟然是一条体型异乎寻常巨大的海鳗鱼,椭圆突出的眼球翻着白色,通体暗黄色,皮肤上遍布瘆人的白色斑点,整块背鳍都是漆黑色。
突出的上下颚排列着交错的尖锐牙齿,撕扯着嵌入列特的手臂里在这深潭下散出阵阵红色的血雾。
列特从未想象过能见到体型如此夸张的海鳗鱼,一般只能长到半米长个体的它现在竟然足足有八米长的尺寸,并且此刻如同一条蟒蛇般用尾巴紧紧将列特紧紧捆绑起来,透过那无鳞片的肌肉传来的是令人窒息的力量。
他伸向匕首的手虽然摸到了匕首现在也因为捆扎无法抽出来,几番挣扎无果后列特那双清澈的眼神瞬间变得狠厉了起来。
列特低沉地怒喝一声:“焚灼耀日!”
b级,第66号圣痕,【焚灼曜日】,火属性攻击圣痕。圣痕所有者都通过投入较低的魔法力便能释放温度高达数百度的烈焰与冲击波,尽管在种类繁多的圣痕里并不突出,但是对付一般的小角色它的威力却是已经足够了。
顺便它的上位圣痕便是传说中的【天丛云】,那是担任执勤部部长的标配圣痕,曾经有人调侃过列特如果投胎的时候加把劲,那部长的位置对他来说便是唾手可得。
每当听到类似的话语列特总是一笑而过并不在意。
圣痕的力量在列特的右手猛然爆发,整条手臂顿时散发出常人难以忍耐的高温,炙热的温度连同周围的湖水都沸腾起来翻着白色气泡。
咬住列特右手的巨型海鳗鱼顿时感到嘴巴传来灼热的炙烤,浑身都在剧烈颤抖,但是依然不愿轻易放弃已经咬在嘴边的猎物。
它的动作变得剧烈起来,竟然直接困着列特就这样猛地朝下方猛扎下去!
列特咬着牙坚持:“你这…畜牲!!”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被这头变异怪物的举动拖行了多远,只知道倔强的意志终究战胜不见现实的困境,海鳗鱼终于在某个时刻因为疼痛坚持不住松开了咬住他右手的嘴巴,连捆绑在列特身上的尾巴也放松了几分力度。
经验老到的执行局行动主任当然不会放过这转瞬即逝的机会,他迅速将匕首从套袋里抽出来猛地扎向海鳗鱼的眼睛。
“欧…恪恪!”
发出一阵怪异尖锐的哀嚎后海鳗鱼不甘地彻底松开了列特,几阵交锋下来它清楚地明白眼前这个从未见过的生物并不是什么轻易捕获的食物。
做出判断的它以逃逸一般地速度迅速脱离列特的身边窜入幽深的水中。
列特喘着粗气急忙查看右手的伤势,狰狞的伤口像是被切割机转了一圈般皮开肉绽,甚至隐隐能看到皮肉下的骨头。
心中庆幸他强大的身体强度,换作一般人第一口被咬住时手臂恐怕就已经不属于他了。
录音器的外壳因为刚才的圣痕力量有些焦黑,不过闪烁着的工作灯显示它并没有收到太多影响。
列特冷静地录下内容:“我刚才遇到了一头……几米长的海鳗袭击,恐怕是长期受到圣遗物结界的影响发生了变异,并且我判断这水下恐怕有个通往东海岸的通道,海里的鳗鱼通过它进入了这里。现在我的右臂严重受伤了,任务已达成,我现在……!!”
他讲到一半,忽然察觉到什么,一股莹莹的蓝光竟然让他在这深深的潭底下隐约看清了自己双手的轮廓。
他难以置信地朝下方看去,刚才那条海鳗鱼的一通乱搞竟然将他带到了一片沉寂于海底的远古遗迹上方!
幽碧通明遗迹显然曾经是某个远古文明的都城,水底的侵蚀与岁月让瓦砾崩塌,墙皮脱落,腐朽的木头爬满了绿色的苔藓。然而破败的现状无法改变这个文明曾经的强大,错落有致的街道分布以及一座座高耸的祭祀塔楼无不暗示着他们的繁盛,尽管这些建筑结构在列特的见闻中从未遇到过。
但是真正吸引住列特目光的却并不是那庞大的遗迹,而是遗迹一侧的尽头那沿着不知道应该被称作山体还是海床称呼的宏伟白色拱门。
列特目测它的高度超过了百米。
而那阵幽幽照彻整个水底的便是那拱门上巨大的蓝色魔法结界,即便是距离相当遥远列特也能感受到那股结界散发出来强大到骇人的魔法力。
即便过去了无数的岁月,即便深埋水底,它的伟力依然能源源不断影响着周遭的生物。
毫无疑问,他们所一直找寻的圣遗物肯定就在那道结界的后方。
列特望着那道仿佛天人之境的结界犹豫了,原本说到嘴边的话也硬生生咽了回去。
不过这份犹豫也仅仅只是维持了几秒钟,紧接着他毫无征兆地笑了,笑的时候眼角的鱼尾纹都皱了起来,那是岁月沉淀下的智慧与历练的证明,那个头脑一根筋僵硬不已的学生也变得富有成熟稳重的韵美。
他毅然决然地做出了自己的抉择。
列特笑道:“师姐……能听到在这里的应该只有你了吧,哦不对,据我对导师的了解,你们拿到这个的时候他应该也在帝国了。”
他有条不紊地将左手腕部已经失灵的探测器摘了下来,然后将作为能源供应的那颗小小曜石从能源槽摘了出来,紧接着目送着将它丢入下方的遗迹中。
“我将装有定位信标的探测器留在了这里,如果我失败了,后续的人能跟踪它来到这里。”列特看着录音器犹豫了,有些话到了嘴边却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但他很清楚,这已经是最后的机会了,否则将会成为他……或者她永远的遗憾:“师姐,在毕业典礼上我曾经当众说过,你……是我生命中的唯一。当时大家都把这当作一路笑言,但我要说——不是的!直到现在我都依然是这样认为的。只是……师姐,对我来说凛可的母亲却比我的生命还要重要的存在,所以……”
列特:“对不起!梅涅尔学姐,是我那么多年辜负你的期待。”
他昂起头,毅然决然看向那道蓝色的结界,仿佛在仰望某个必须要面对决断。
在学院时曾有人说过列特有时候倔强得像个石头,又臭又硬,很遗憾,那么多年过去了,仅有这一点他从未改变过。
“替我照顾好凛可,她还小,很多事都还不懂,有你在她身边,我放心。如果凛可问起来她爸爸去哪里了……”列特释然地笑道:“替我撒个谎,告诉她——爸爸去完成了一个很艰难的任务,暂时回不来了,凛可很懂事,她会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