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指挥使道：“不过去宁兴州打听的人，听到了一些奇怪的传言。”
周恭帝道：“什么传言？”
来人小心看了一眼周恭帝，又快速垂下头道：“听说那瘟疫并非是天灾，而是人祸！
据说，染了那种瘟疫的人若是没有吃季氏给的药，浑身上下的内脏都会被虫子吃空。而且这些人并不会立即死去。他们从外表看，会像人一样。
要杀这些虫人也十分地危险，虫子在离开原本的宿主之后，会快速地寻找新的宿主，一不小心，人体就会被那些虫子寄生。”
“这简直是无稽之谈！”严尚书抖动着胡须道：“这世上哪里有这样的瘟疫！这定是季氏编的谎话，用来恐吓世人的。”
周恭帝没有说话，但脸色十分难看。显然也是被林指挥使的描述恶心得不行。
对于林指挥使所打听来的消息，他也同样不怎么信。
“你这消息哪里来的？朕长这么大，怎么从没听过这样邪恶的瘟疫？”
林指挥使道：“是民间老百姓那听来的。起初臣也不相信这消息……但后来我找了从宁兴州那边过来的人打听，听说这消息并非是假的。
据说许多老百姓都亲眼见过，亲眼见到季氏带着士兵杀虫子。说亲眼见到那虫子从人的脑袋里落出来，季氏带着士兵将那虫子杀死。然后再焚烧……”
其实他接到这个消息不是一两天了。
但因为太过离奇，他自己也并不信，所以才没有将消息禀报给周恭帝。
他又使了别的办法，去打听信息的真伪。
直到隐瞒身份，见了好几波从宁兴州方向来的商人，从他们那打听到了相同的消息，这才敢将内容禀报给周恭帝。
周恭帝揉了揉眉心，道：“你刚才说这瘟疫并非是天灾，而是人祸，又是怎么回事？”
林指挥使道：“据传，这瘟疫是巫女弄出来的，罪魁祸首是巫女，现在宁兴州一带的居民都十分厌恶巫女。”
严尚书再次拍案而起，怒道：“这肯定是季氏的阴谋！巫女可是能掐会算，是有大神通之人。她居然诬陷巫女，让她堕入污名。”
周恭帝脸上的表情冷如寒冰，不过他依旧没有对巫女以及瘟疫的事发表任何看法。
他看向宋首辅道：“宋爱卿怎么看？”
宋首辅眉头紧锁，“如果此消息在百姓中大面积流通，只怕不会是假的。”
严尚书对宋首辅的话很不服气，“百姓大多人云亦云，听风就是雨，他们口中的话能有什么可信的？前些年坊间还有百姓传萧山闹鬼，传得有板有眼的，最后如何？
最后不过是那女子受了婆家人欺负，心中不甘，做了一出假死的戏，又装成鬼魂恐吓婆家人。以及那些见到她被婆家人欺负，而没有出手帮她的村民。
季氏只要买通几个百姓，将此事传得有板有眼，余下的百姓都会听先前那些百姓的。觉得此事为真。”
宋首辅道：“瘟疫的事情做不了假，受瘟疫的百姓也众多。不是收买几个百姓，就能成的。”
严尚书一噎，不过很快又道：“那瘟疫的药怎么别的大夫都制不出来，就只有季氏才制得出来？要我说，这场瘟疫只怕同季氏脱不开干系。”
“普通百姓，就算知道瘟疫的症状，也不可能知道这瘟疫是因何而起。说瘟疫是人祸，是因巫女而起，定也是季氏传出去的消息。”
“依我看，这瘟疫说不得就是季氏闹出来的，最后将污名安在巫女身上，就是要借此提高她在民间的威望！”
这虽然没有证据，大部分都是严尚书的臆测，但周恭帝却觉得这个说法很合理。
又或者说，不是这个说法合理。
而是他心里也偏向这个答案。
他不愿意相信这世上，有一个女子能在各方面都如此优秀。
与其让他相信这世上当真有一个女子如此优秀，还不如让他相信这一切都是对方的阴谋诡计。
他道：“派人继续去查！你们找不到头绪，可以试着从严尚书说的这个方向看看，也许，有意外的收获。”
在场的都是人精，瞬间懂了周恭帝的意思。
林指挥使恭声应是，之后缓缓退出了勤政殿。
严尚书却还沉浸在刚才听到的消息之中，不断数落着季云霜的不是。若是往常，周恭帝自是不耐烦听这些的。
但今日，他却并不觉得烦。
相反的，觉得严尚书的话很对他的胃口。
*
宁城，如周恭帝预料的那样，睿王也同样收到了从靖阳城传回来的消息。
不过比起周恭帝所得到的消息，睿王得到的消息当然要更多，更全面一些。
他不但知道季云霜办宴会时说的话，发生的事，还知道季云霜在宴会上擒获的是谁，甚至她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得知季云霜居然擒获了齐军的将军，还逼着姚将军签了不平等条约后，谢良既激动又骄傲道：“不愧是我的徒儿！真是好样的！”
除了他的徒儿，谁能让齐国的将军签下不平等条约？
谁能做到这样的成就？
她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睿王也满是笑意，夸赞道：“当真是女中豪杰！先生教了一个好徒弟啊！”
大周和齐国这一场战，已经持续得太久了，也是时候结束了。
能以大周全胜的姿态结束，是再好不过的了。
至于是谁让这一场战胜利，季云霜又在宴会上说了什么样的话，这些都不重要。
现在最重要的是打败齐军。
至于季云霜是否有别的心思，他暂时并不去考虑。
谢良虽然没教过季云霜几天，不过他毫不客气地收下了睿王的夸奖。季云霜擒获了齐国将军，就像是他亲手擒获了一般。
不过他也没高兴得忘形。
越是这个时候，越要谨慎。
如今端王和宣王都相继没了，齐军又被他们制服了的话，京城那位只怕再坐不住，要对他们出手了。
他道：“王爷接下来打算如何？”
睿王沉吟了片刻道：“你先带一队兵马去靖州，全力配合他们，将驻守在靖州的齐军全部控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