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看着身后与他不过咫尺之距的黑衣人,他像是用尽毕生的力气一般。
拼命往前跑去。
嘴里的话直透云霄。
“叶帧!救我啊!!!”
叶帧听见这话,这才掀开车帘一角,看着差点被一刀劈到的在一群黑衣人前狼狈奔逃的身影。
他心口一紧,来不及叫车夫停车,足尖一踏便飞身向余霁白身旁掠去。
余霁白见叶帧从天而降,仿佛有光晕加身一般,恍若神祗。
有人救他瞬间就看到了希望,余霁白却并不掉以轻心,直直往前方跑去。
即便叶帧已经落在了他身后与人厮杀,他脚下也不停。
他对自己的武力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这时候不上去添乱就好了。
没必要在那儿给叶帧掣肘。
随着叶帧的加入,局势瞬间发生了逆转。
叶帧一人竟然呈压倒之势,招招制敌,一把冷剑寒光闪烁,颇有一剑破万军的气势。
余霁白躲在一旁看着眼中甚是羡慕,早知道幼时他便去习武了。
不然现在也不至于随便就被几个人追得到处跑。
要不是他知道叶帧的回府时间,谁不准他现在已经折在这儿了。
他虽然跑得快,但到底没有经过系统训练,体力终究有限,能跑到这里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叶帧将来人尽数斩尽,正欲往回走时,余霁白出声道。
“殿下,不对,还有一人!”
他方才确实是在逃跑,但不代表他只会一味的逃跑。
追他之人他可是都记着呢。
叶帧见状,笑意盈盈的朝着余霁白的方向缓步走过来。
“不差了。”
余霁白听着他这话觉得有些莫名。
什么叫不差了?
还未问出声,便见叶帧手中带血的长剑倏地往后一掷,只听利剑没入血肉的 声音随风传来。
接着繁茂的树枝上忽地落下一个人来,重重的砸落在地,口吐鲜血,看着叶帧悠闲远去的背影死不瞑目。
看着这一幕的余霁白:“……”
原来不差了是这个意思啊。
叶帧来到余霁白身前,这才直观的看清余霁白的狼狈。
他衣衫凌乱,穿着单薄,只着一件素白色的绛纹水锈长袍,饱满白皙的额头上还布着密密的细汗。
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的看着他,脸色因为长时间的剧烈运动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晶莹的雪落在他散乱的墨发上,别添一份旖旎。
叶帧知道余霁白今日与友人在云亭围炉煮酒,赏梅弄雪,却未想到会在此以这种方式相遇。
一阵寒风吹来,余霁白冷得打了一个哆嗦。
叶帧见状从车夫手中接过紫色的狐绒大氅,自然而然的披在余霁白身上。
余霁白感受着叶帧骤然贴近的身体,愣在当场。
他的手并未碰到余霁白的皮肤,但余霁白却莫名的感受到些许灼热。
叶帧将大氅给余霁白系好,看着他略微有些空白的表情,出声问道。
“可还冷?”
余霁白听见叶帧的问话这才回过神来。
感受着身上传来的暖意,摇了摇头。
“多谢殿下。”
叶帧听着余霁白沙哑得不似寻常的声音,将马车中温着的热水递给余霁白。
余霁白却并未接下。
马车之中常备的都是主人家自己用的,寻常压根不会有人准备多余的茶具。
所以叶帧递给他的这个,不出意外便是他自己用的。
“多谢殿下好意,遇明还生死未知,便不打扰殿下了。”
叶帧见余霁白婉拒,也不强求。
“既如此,那我与你同去吧,毕竟此事也是因我而起。”
余霁白闻言不置可否,此事确实是因叶帧而起。
只不过他疑惑的是,当日在弥陀寺悬崖下围杀叶帧之人并未得观他全貌。
即便要找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将他的身份摸得一清二楚?
若说叶帧才从边关回来时查到他身上,他自然无可厚非。
但这是在叶帧回来以后的半年。
这半年,叶帧肯定早已在私下打点好了一切。
现在突然又寻到他这条可有可无的线上来。
定是另有隐情。
而且,他与叶帧的关系在外人眼里应当是发生了质的变化。
他正思索着,便见一个水壶散着温热的水汽递到了他唇边。
余霁白愕然抬眸,看着叶帧。
叶帧开口道。
“这水壶我并未用过,你可放心。”
余霁白默了默。
伸手将莹白的水壶接了过来。
感受着手心传过来的温度,垂下了眸。
喉咙干涩难耐,轻呷两口热水,暖意顺着喉管直抵心间。
先前跑着时太过难捱,呼吸不畅时难免张大了嘴呼吸,所以冷风呼呼的往他嘴中灌。
喝了两口水,果真好了许多。
“多谢……”
想到方才自己的推测,于是看着叶帧,有些欲言又止。
叶帧见余霁白这副模样,开口道。
“可是有什么话不方便在此处说?”
余霁白抿了抿唇,确实是挺不方便的。
毕竟他才与叶帧见过几次啊,就开始怀疑他的亲近之人。
但到底关乎自己和叶帧安危,踌躇了一下还是道。
“今日之事,恐与殿下身边人有关。”
叶帧一听便明白了余霁白话中的意思。
余霁白自他回京以来,与他一直保持着距离。
可如今却有人借着他的名义去伤他,只可能是自己这边出了问题。
按理说,即便是他与余霁白有旧,也不至于会下次杀手。
不,或许,今日他们的目的不是将余霁白灭杀。
不然余霁白只是一个毫无内力傍身的世家公子,方才在逃跑时便被刀剑灭杀了。
怎可能跑那么远来找到他?
他们是想将余霁白活捉,以此来威胁他。
想到此,叶帧眼中的神色深了深。
“此事,我会处理的,绝不会再连累了你。”
余霁白听着叶帧稍显冷冽的声音。
心想果然,他一个才见过几面的人向叶帧提出这事果然吃力不讨好。
只是这事不仅事关叶帧,与自己恐怕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但凡涉及皇子纷争,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
他无法放任丞相府在未知的地方牵涉其中。
想必经此一事,那幕后之人很快会找叶帧‘叙旧’的。
只希望这次别再涉及他了。
余霁白心底叹了一口气。
面上却不显。
“如此,便多谢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