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林冲出了事,张贞娘心下大慌,早已将林冲的嘱咐抛之九霄。
“锦儿,快,随我去陆虞侯家。”
二话不说,张贞娘拉着锦儿便要跟那富安离去。
“嫂夫人且慢。”
郑屠赶到,立即阻止了张贞娘。
富安一怔,见来者是那日在山门前,差点要打杀了高衙内的大和尚,心中暗道不好。
他连忙将头转过去,试图不让鲁智深认出。
“师父?”张贞娘停下脚步:“却为何在此?”
“阿嫂,你莫非没有瞧出,这厮便是那日跟在高衙内身边的那个闲汉?”鲁智深大声喝道。
那日闲汉有二三十个,何况张贞娘羞恼之下,也没抬头仔细分辨。
认不出富安也是情理之中。
见身份被识破,富安眼神一慌,拔腿便跑。
郑屠早有准备,身形一动,拦住了富安的去路。
随后一记崩拳,正中富安腹部。
他立时痛得直不起身。
“进来!”
郑屠拎着他,也不朝张贞娘多言,径自进了林府。
“这...”
张贞娘一脸茫然。
“阿嫂,先请里面说话。”鲁智深伸出一只手,示意让张贞娘回到家中。
见事情有变,张贞娘寻思:若官人真的醉了酒,怎地不是陆虞侯家里小厮来报,却是这泼皮闲汉?
还谎称是陆家下人。
张贞娘反应倒也不差,立刻意识到其中蹊跷。
权衡之下,选择相信郑屠两人。
她重新回到府里,命锦儿关上大门。
“大师父,究竟怎么回事?”一进门,张贞娘开口便问。
郑屠懒得逼问,径直回道:“林教头不在陆家,此时在陆家的,是那高衙内,他正在那等着嫂夫人自投罗网哩!”
“什...什么?”张贞娘闻言,不禁后退几步,手抚胸前,一副后怕的模样。
“可教头临去时,明明吩咐,他在陆家饮酒,有事可去找他,怎会?”
“阿嫂,那便要问这厮了。”
鲁智深听得气怒,直接朝富安脸上砸了一拳。
“砰”
肌肉碰撞的声音,富安嘴里掉出几颗牙齿,眼冒金星,身体一时站不住,跌坐在地。
他捂着嘴,痛得直流泪。
鲁智深上前,揪住他的衣领,让富安跪倒在张贞娘面前。
“洒家只给你一次机会,若有半句谎言,下一拳洒家定不留力,必将你砸成肉泥。”
那富安早已吓得魂不守舍,一个闲汉,哪经过这般生死关头。
忙不迭在地上磕头,一股脑将事情原委和盘托出。
越听,鲁智深越是气恼。
张贞娘胸口也逐渐起伏,听到最后已经花容失色。
郑屠背过身,细思对策。
张贞娘手指富安怒斥:“青天白日,尔等竟然如此诓骗良家妇女,王法何在?”
“饶...饶命,小人只是奉命行事。”
掉了几颗牙齿,富安口齿不清,连连告饶。
见他小人模样,鲁智深更是血气上涌,浑身如沸腾一般。
“呔,你这腌臜贼子,却留不得你,在这世间害人!”
说完,禅杖挥舞,当着富安的头颅砸下。
郑屠背着身,注意力全在如何应对此事上,一时之间也未料到,鲁智深会突然出手。
“不要!”
身形刚到鲁智深身前,禅杖已砸在了富安的脸上。
“噗嗤”
一时之间,红白齐出,富安脑袋被砸出一个窟窿,倒在地上抽搐几下,便没了动静。
“你这夯货...”
情急之下,郑屠也没顾及两人身份。
“啊!”
一声尖叫,张贞娘和锦儿互相抱在一起,捂着脸退到了墙边,身体颤抖不已。
鲁智深却嘿嘿笑道:“哥哥,这人是那高衙内帮凶,留着何用?”
“杀是肯定得杀,但可以挟他出城,到一无人处再杀,你在这里杀了他,却让教头如何自处?”郑屠反问。
一言点醒,鲁智深摸着头,脸上失去了笑容。
“哥哥,那...那咱们将尸体运出城去,免得连累了教头。”
郑屠翻了个白眼:“你以为这里还是关西?这里是东京城,天子脚下,能让伱将尸体运出城去?”
“那该如何是好?”鲁智深也有些慌神。
“唉!”
重重叹了口气,郑屠无奈盯着鲁智深。
五台山一行,算是白去了。
从这一刻起,他彻底打消了改变鲁智深性子的想法。
冷静下来,郑屠朝张贞娘问道:“嫂夫人,府中可还有下人?”
“就...就锦儿一个丫鬟。”张贞娘壮着胆子回道。
林冲虽未教头,但俸禄实是不高,不像陆谦,身为虞侯,钱财不缺,家中可使唤下人颇多。
“若将尸体搬出,街坊邻居见了,于你们也是麻烦事,为今之计,唯有埋在府中了。”
“埋在府中?”
张贞娘美眉紧皱,心中寻思,要日夜与一具尸体居住在同一屋檐下,脸色唰一下子变白。
知道她心中想法,郑屠再次劝道:“嫂夫人,若让人发现了尸体,教头不仅职位难保,还有性命之忧,还请嫂夫人委屈则个。”
“阿嫂,休要多想,先将尸体处理了,待教头回来了,再作计较。”鲁智深不禁出言催促。
听得两人言语,张贞娘不再犹豫,只能点头应承。
“府中哪里可埋尸?”郑屠立即问道。
张贞娘伸出手指,指着廊道处尽头。
“那里有一口水井,旁边都是软土,没有砖石覆盖,可暂时埋于那里。”
一旁的锦儿见到这一切,早已吓得花容失色,竟说不上一句话。
鲁智深立即扛起尸体,到了井边。
郑屠向张贞娘要了铁具,两人迅速挖了个坑,将富安尸体埋了。
而后清理了血污,坐等林冲归来。
话说林冲与陆谦在李家酒楼,喝了多时,陆谦心不在焉,只是听着林冲一阵抱怨。
想着家中还有夫人在等,林冲也并未喝多,眼见午时已过,他站起身抱拳:
“陆兄,今日便到此了,改日再饮。”
陆谦见出来一个多时辰,高衙内想必早已得手,也不拦阻林冲,任其离去。
随后,他立刻往家中疾步走去。
陆府与酒楼相较于林府更近,陆谦必须趁林冲发现此事前,逃离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