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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地,周围响起一阵哄笑声。

宋言汐也不由得勾了唇角,这个程将军,嘴巴跟抹了蜜似的,说的竟全是她爱听的。

嘴上功夫这么厉害,只当个武将真是可惜了。

众人的视线如芒在背,不过几息之间,林庭风的后背已然被汗水打湿。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他根本没办法选。

跪地的几个心腹气得眼睛都红了,异口同声道:“将军,您快应下啊!”

林庭风本就被架在火上烤,几人的话,无疑是添了一把火。

众将士见状,齐声道:“应战!应战!应战!”

在一众将士的起哄声中,早已汗流浃背的林庭风咬了咬牙,一个“好”字刚到嘴边,几个负责巡逻的士兵慌乱地跑了过来。

为首之人跑到墨锦川面前,扑通一声跪下。

“王爷,我等该死,竟一时不察,让那蒋尽忠放了一把火逃了。”

墨锦川眸色微沉,冷声问:“你是说,他一个重伤在身连地都下不了的人,在重重守卫之下放了一把火,然后跑了?”

为首之人颤颤巍巍地点头,磕磕巴巴道:“他放火的位置是粮车,巡逻的兄弟们都忙着去抢救粮食,竟让他抢了一匹马逃了。”

“好个蒋尽忠,等老子抓到他,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程端咒骂一声,朝着墨锦川拱了拱手,主动请缨道:“还请王爷派一百兄弟给我,明日天亮大军出发之前,末将定将这王八蛋活捉回来。”

墨锦川:“本王给你两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末将领命!”

程端急匆匆下去点兵,自林庭风身边经过又退了回来,满眼不甘心道:“待到了边城,咱俩再好好找个机会切磋,届时你再推三阻四可别怪我骂你孬种。”

他说完拔腿就走,嘴里还骂骂咧咧道:“姓将的这个兔狲,等逮到他老子非废了他的手脚不可,竟敢对军中的粮食下手。”

墨锦川询问了一下粮车的损失情况,便让那队巡逻的士兵下去领罚了。

几人走的时候,脚下还是飘飘然的,没想到自己的项上人头竟然保住了。

虽然按照军规处置,他们肯定是逃不过屁股开花,可只要有命在什么都好说。

林庭风离开前,眼神冰冷地盯着宋言汐看了半响,走时那张脸黑得几乎要与夜色融为一体。

宋言汐低头用树枝拨动了一下火堆,看着飘起的火星,轻声道:“王爷今日不该心软的。”

墨锦川问:“生气了?”

宋言汐摇头,随即又想到什么,索性点了点头不装了。

见四下都无人,她干脆将手心摊开给墨锦川看,白嫩的掌心红肿一片。

墨锦川好看的眉头皱起,冷声吩咐道:“暗一,去取药。”

“不必这么麻烦,这点小伤过一夜自然会消肿。”

宋言汐说着,抿了抿唇道:“亏了,早知道这顿板子王爷不打,我就再给他两巴掌了。”

看着她有些咬牙切齿的模样,墨锦川轻咳一声,压低声音问:“想不想出口气?”

宋言汐眼前一亮,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只是下一瞬,她想到什么,又摇了摇头,“还是算了。”

“为何算了?”

“那王爷刚刚怎么不趁机打他八十军棍?”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的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暗一在一旁看得干着急,快步走到宋言汐旁边坐下,解释道:“姑娘有所不知,在军中就算是天大的错,只要抗下了罚便一笔勾销谁都不准再提。”

宋言汐挑眉,“还有这个规矩?”

墨锦川下巴微点,“算不得什么名面上的规矩,军中只认拳头不认身份,挺过这顿打大家仍是好兄弟。”

“难怪……”宋言汐忍不住冷笑,讽刺道:“我说一个本性贪生怕死的人,怎么会突然变得那么有担当,口口声声要领罚,原是生怕板子落不到自己身上。”

她险些忘了,自己名义上这位夫君,最擅长装模作样。

宋言汐气得咬牙,“跑来打什么仗,他就该扮上去园子里唱戏。”

“噗嗤!”暗一忍不住笑了。

他小声咕哝道:“宋姑娘跟主子还真是有默契。”

“啪!”面前的火堆突然炸起几颗火星,将他本来就小的声音压了大半,压根听不清。

宋言汐正要问他说了什么,就听墨锦川沉声吩咐道:“暗一,回去取药来。”

“不用……”宋言汐话还没说完,就见旁边的暗一像是见了鬼一样,蹭地一下站起身走的飞快。

怎么看,都不像是心甘情愿的样子。

她眉梢微挑,看向墨锦川的眼底分明带着怀疑。

这主仆俩,怕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恰巧一阵夜风刮过,卷起燃烧过的灰尘扑了宋言汐一脸,呛得她赶紧转过头猛咳了几声。

等睁开眼时,才发现原本坐在对面的墨锦川已经到了她面前,手心赫然躺着一方帕子。

“多谢王爷。”宋言汐接过草草擦了下脸,站起身一边拍衣服上的灰尘一边开口道:“起风了,咱们先回吧,想来程将军去追人也没这么快回来。”

墨锦川下巴微点,温声道:“有劳了。”

宋言汐浅笑,“王爷无需客气。”

她推着轮椅转过身,猝不及防对上一双阴测测的眸子。

虽离得远了些,又是晚上视线受阻,可她还是一眼认出了对方的身上。

是林庭风。

他竟还没走!

墨锦川也看到了林庭风,轻声安慰道:“不必担心,他听不见。”

这个距离远超常人的听力范围,即便是习武之人。

他应该是特意控制了距离,否则再近一点,他和暗一绝不可能察觉不到他的存在。

想着自己刚刚的一举一动都被这双眼睛盯着,宋言汐只觉得恶心,“外祖父说的不错,心脏的人,果然看什么都是脏的。”

她当初真是瞎了眼,沉浸在林庭风编织的甜蜜陷阱里,竟从未察觉过他竟是一个如此狭隘阴险之人,被他耍的团团转!

宋言汐恨的咬牙,指甲狠狠嵌进手心仍不觉得疼。

就在她快要将自己的下唇咬出血时,墨锦川温和的嗓音响起,“此人精于钻营,机关算计,若他是个女儿身,本王亦不可幸免。”

凉风迎面袭来,带着他的声音自耳边拂过。

宋言汐听到他轻声说:“此事,错不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