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越放出流言中伤江明珠,只为了让江明珠离江宝玉远一点,不要坏了他的事。
这件事,江明珠没有隐瞒江宝玉。
江宝玉很生气,又有些不解,“周家的事情才过去没两天,这五皇子又这般行事,他就不怕你与他翻脸?”
“我与周家的事情闹的人尽皆知,现如今正处在风口浪尖上,若再与他闹一场,终究不好看。”不了解其中原委的人看来,她就是个蛮横任性、嚣张跋扈的主儿。
江明珠淡淡笑道:“他正是抓住这一点,笃定我此时该避开风头,不敢与他闹。”
正常人听到这样的传闻,都该远远避开江宝玉,不掺和他们之间的事,以此来证明流言纯属胡说八道,证明她对五皇子无意。
江宝玉有些担心:“阿姐的确不适合再与五皇子闹了,他毕竟是皇子龙孙,那惠妃,也不是个善茬……”
她这是怕姐姐打了小的,惹来老的。
“还有那陛下,我觉得,他似乎并不像传言说的,那样喜欢疼爱安乐郡主。”
阿姐同她一道面见陛下时,她便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点。
当然了,德安帝对她的不喜,也是毫不遮掩就是了。
江明珠欣喜小妹的心细,微点头道:“有疼爱是真的,但并不影响他对我有微词——没事,太后她老人家还在,寻阳***也会护着我,此事你不必忧心。”
江宝玉便明白,阿姐这是要闹的意思。
想着从前在北地,她们姐妹俩能畅快恣意的生活,没道理到了京都,阿姐跟她就该夹着尾巴做人吧。
且阿姐如今的身份,又不是闹不起。
这般想着,江宝玉便点头,又问道:“阿姐,我需要做什么吗?”
江明珠认真道:“避开他,不要被他算计,更不要让他占你便宜。过两日,自有人去镇北将军府,道北地那边出了事,让你尽快回去,你便立刻离开京都。”
江宝玉露出不舍的神情:“要这么急吗?”
她三年没跟阿姐在一起了,不想这么快就回北地去。
江明珠又何尝舍得,但还是硬着心肠道:“越快越好——”
五皇子想要阿爹手上的兵权,他会想到联姻一途,别人就想不到吗?太子妃邀她与小妹参加她娘家姑娘们举办的诗会,谁知那安排是为了太子,还是朱家那些未婚男子们。
所以宴无好宴,她是不会让小妹去参加的。
反正就是要趁着别人还没下场,她先将小妹送走,将小妹以及江家这盘菜,从桌子上撤下去。
随便他们怎么争怎么斗,江家绝不做任人宰割的那条鱼。
……
原以为六皇子妃是要跟她们俩一块儿回京的。
不想当夜,收拾妥当的六皇子妃前来跟她说,她今晚就要回京去,让江明珠与江宝玉回京后去六皇子府上找她玩儿。
江明珠见她神色匆匆,且面有忧色,便随口问了一句,“可是府上出什么事了?”
“你六表兄摔马了,我得回去看看。”
江明珠忙也做出忧心之色来,“可摔的严重?”
“说是没摔到骨头,只是皮肉伤。但我这心里总放不下,还是得赶回去,亲自看一眼才行。”
江明珠表示理解,“夜里路不好行,六表嫂别着急,让人稳当些赶路。”
六皇子妃谢过她的提醒,便在侍女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目送一群人举着火把沿着山路蜿蜒行远,江明珠才带着江宝玉回禅院。
江宝玉问:“阿姐,那六皇子你认识吗?”
江明珠摇头:“我没见过他,不过听说了些他的事情。说他外家虽入朝为官的不多,但极擅经营,不论是钱财还是人脉。六皇子对六皇子妃极好,非常宠爱,府里虽然也有侧妃侍妾,但六皇子鲜少留宿其他人的院子。而六皇子其人,说是资质平庸,不及其他兄弟多矣。”
江宝玉压低声音:“这意思便是,没人看好六皇子吗?”
江明珠点头,“六皇子不但资质平庸,身体也不大好,鲜少出府,更别提出门去跑马——也不知今日怎会从马上摔下来。算了,这也不关咱们的事。”
姐妹俩就着京都城的人和事相互交换了些讯息。
白日里她歇息的不错,故而此时并无睡意。
江宝玉则本来就精力充沛,一点睡意也无。
屋子里没让伺候的人进来,江宝玉便毫无形象的躺在姐姐腿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忽然她坐起身来,一脸兴奋,“阿姐,我们去后山吧。今儿我听那净尘小和尚说,那后山夜里有流萤呢。”
见她跃跃欲试,江明珠不忍看她失望,便笑着应了,“我这就让人准备起来。”
江宝玉拉住她:“咱们不带她们可不可以?先不说一群人要准备半天才能出门,单说那么多人冲到后山,那些流萤吓到了不敢出来,咱们岂不是什么都看不见啦?再说,咱们以前出门,哪像现在这般前呼后拥的?阿姐,你当真习惯吗?”
江明珠想想从前潇洒肆意,恨不得一人一刀就去走天下的自己。
再想想现在……
索性洒然一笑:“走,就咱俩!”
她其实也不喜欢身边总跟着那么一群人,但身份使然,她又不得不接受身边跟着的人。
但今晚,她想丢开安乐郡主这个身份,悄悄地、简简单单的,做一回江明珠。
……
江宝玉没有惊动屋外的丫鬟婆子们,带着江明珠,从窗户翻了出去。
两人如同小时候偷溜出门去玩,手拉手的往后山跑去。
“阿姐,你要是吃不消,我背着你。”江宝玉走在前面领路。
山里的夜色比外头更深了些,好在今晚是个大圆月,皎洁的月光洒落下来,便是没有火把,也能瞧清楚脚下的路。
但为了安全起见,江宝玉还是准备了火把,将江明珠脚下的路照的很亮堂。
“我不累。”江明珠拒绝了小妹的提议。
其实她是有些累的,安乐郡主这身体,三五几步路便开始喘气了。但她心情很好,此时她的心情,仿佛挣脱了某种束缚,回到了北地那时,无忧无虑又无拘无束,轻盈欢快的不行。
她的心关在这京都城的笼子里好几年了,在今晚,在这个时候,好像忽然得到了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