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叔看了看江宝玉丝毫看不出情绪的小脸,以折扇掩唇,嗓音压的更低了些,“二姑娘意欲如何?”
江宝玉看一眼终于挂好了牌匾,正回头对她笑的灿烂的五皇子,忽的浅浅勾唇,对上他惊喜的笑脸。
然她眼底漆黑一片,未染上半点笑意。
她的眼睛看着轻快向他们走来的五皇子,清浅的话语却是对着赵叔说的,“赵叔觉得,将计就计如何?”
赵叔微微皱眉,眼里似有不赞同。
但不等他多说,五皇子已经到了近前。
“江二姑娘,你觉得如何?”他指着大门上的朱红大字的牌匾问江宝玉,“这字可是我央着父皇,让他亲笔题的。这满京都城,能让父皇亲自题字的府邸,不超过五个手指头。”
姜宝玉对着皇城的方向恭敬的行了一礼,口中道:“陛下隆恩,小女实在受之有愧。”
“江二姑娘切莫这般说。”五皇子一派君子端方,微笑道:“江大将军这些年镇守北地,护佑一方百姓,可是我大周朝的大功臣。父皇每每提起江大将军,皆是赞不绝口,言道如江大将军这般的男子,方才算是好儿郎。”
他说着有些不好意思般垂了垂眸,“我原也向往做一个如江大将军这般驰骋沙场、保家卫国的将军,只母妃不舍,也不许我投身军中,这一直是我心里最大的遗憾。”
江宝玉微笑道:“慧妃娘娘慈母心肠,舍不得您以身涉险也是人之常情。”
这仿佛宽慰的话语,听得钟离越心里并不怎么舒服。
其实他一直觉得很不得劲儿。
昨日这江宝玉不知他身份,她对他漠视甚至无视,他都可以以她不知道他是谁来说服自己想开点。
可今日,他亲自去传旨,又一路陪着她来到新宅子,并且告诉她他怎么用心的帮忙挑了这处宅院,这处宅院如何的好处多多,甚至还亲自指挥人帮忙挂上镇北将军府的牌匾,告诉她这牌匾上的字,也是他求着父皇题的,这于别人而言,是多大的殊荣啊!
可这丫头,却始终神色淡淡。
好不容易给个笑脸,还没两息呢,就又收回去了。
果然是来自北地的,一点贵女的风范与教养也无。
难怪她那姐姐不得林稼东欢心,活该早早就死了!
他心里腹诽着,面上依然笑的谦和温润,“今日母妃知我出宫来,还很不放心,特意叮嘱了我许多话,道你小姑娘家家的,离家千里来到京都城,也没个亲朋好友可依靠,嘱咐我定要多看顾着些,不能让你在京都城里受了委屈。”
“慧妃娘娘慈心,一心为着小女,小女感激不尽。”江宝玉露出感激的神色,“还请殿下代小女转达对慧妃娘娘的感激,小女来的匆忙,又身无长物,无以为报娘娘的恩情,实在汗颜。”
面上瞧来,也算得上融洽了。
……
五皇子钟离越为镇北大将军江吉安求得了一座宅邸、且此时正在镇北将军府里忙上忙下的消息很快传到了东宫。
太子英挺的眉头慢慢皱起来,“老五这是放弃姑父手里的兵权了?”
少詹事凝神想了想,“最近有些日子没见五殿下去齐国公府,也没见他暗地里去见安乐郡主,想来确是放弃了***这一方势力——且***的态度早就表明了的,他们只效忠陛下。当初安乐郡主与五殿下的亲事虽得了陛下的默许,但陛下心里未必就没有微词。否则,那事发生后,陛下不会仅仅只罚了殿下您三个月的俸禄罢了。”
太子脸色微沉:“那药不是孤下的!”
但想着连自己的下属都以为是他干的,心情更郁闷了。
而且,关于给安乐下药这事,太子近来心里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但他不敢说。
夜深人静时,反复将这事品了又品,又觉得自己的猜测好没道理。毕竟如果真是父皇算计安乐,可人选为何会是温崇楼?
温崇楼已经是禁军统领,父皇实在没有理由将姑母与温家拉上一条船。这样一来,姑母与姑父手里,既掌握了军中的势力,京中也有了助力,父皇他就不担心?真就如此放心姑母与姑父吗?
太子认为不是的。
可下药那件事,温崇楼那边已是明朗了,对他下药的是周家那位已经被执行了火刑的姑娘,可最后,温崇楼却去了安乐所在的房间里。
这到底是巧合,还是有心之人有意为之?
“是是是。”少詹事自知说错了话,忙又道:“臣的意思是,恐怕五殿下自知没法得到***一派的助力,想是彻底放弃了。故而那江家二姑娘一入京,就被五殿下那方给惦记上了。殿下,我们是不是该做点什么?”
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五皇子拉拢镇北大将军,让五皇子一系有了军中的助力,于他们是大大的不利!
太子虽早早就被德安帝立为储君,但一直在文化殿读书,并未让太子早早参与政事。直到太子大婚后,才让太子入朝听政。
且德安帝平日里对太子也并不见亲厚,甚至曾当众说过,太子资质平平,不及他早夭的兄长这样的话。这话一出来,许多人便都明白,德安帝对太子是不大满意的,如此一来,太子在朝中可想而知有多难。
那时候,他们这些太子属臣只盼着德安帝能给太子殿下赐一门好亲事。
结果,皇后私心想要她娘家的姑娘入东宫,一门俩皇后,也是一桩美谈,且也能光耀皇后娘家的门楣。
可是,皇后娘娘的娘家,承恩公府,是靠着皇后娘娘才得了这个爵位的啊。
皇后娘娘的父亲承恩公文不成武不就,其兄弟们也没有一个拿的出手的,要不是太子殿下时时压着,都不知那承恩公府要捅出多少篓子来。
如此,太子的外家不但不是他的助力,还是使劲儿给他拖后腿的。
皇后娘娘本该执掌六宫,却成日里吃斋念佛,太子妃那肚皮也是,这么多年一点消息都没有……
每每想到这些,太子的属官们都心塞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