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走向负责统计伤亡的士兵,仔细询问并记录着。
陆言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张讯忙碌的身影,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
他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冷漠。
但内心深处却对每一个士兵的性命都十分重视。
不多时,张讯快步回到陆言面前,抱拳沉声说道:
“大人,我方这次轻伤二十八人,重伤三十人。”
说完,他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悲痛。
低下头,声音更低沉了几分:
“阵亡……三人。”
他抬起头,看着陆言,语气中带着一丝自责:
“大人,这次北襄国派出的兵……应该都是他们的精锐。”
张讯微微握紧了拳头,指节泛白,似乎在为己方的伤亡而感到懊恼。
陆言听完伤亡报告,沉默了片刻。
他看着远方,剑眉微蹙,山风拂过,衣袍猎猎作响。
远处山谷中,士兵们正在忙碌地打扫战场,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
也映红了陆言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庞。
他转过身,看着张讯,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严厉:
“跟那没关系,是很长时间不打仗,你们训练时又掉以轻心了。”
陆言拍了拍张讯的肩膀,语气缓和了一些:
“战场上有生有死,不必过于自责。”
他又沉重地叹了口气,吩咐道:
“妥善安置伤员,厚葬阵亡将士,抚恤金要加倍发放,他们的家人也要妥善照顾。”
陆言看着张讯离去的身影,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战争,永远都是残酷的,无论胜败,都会有牺牲。
这时,李逵扛着他的大刀,大步流星地走到陆言面前。
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大人,都收拾好了!”
“那帮北襄国的孙子,连个屁都没放出来就全趴下了!”
“嘿嘿,俺砍了五个脑袋,大人要不要看看?”
陆言嫌弃地瞥了他一眼:
“少恶心人。收兵,回剑门关。”
李逵嘿嘿一笑,挠了挠后脑勺:
“得嘞!”
他屁颠屁颠地跑去传达命令。
一路小跑,身上的甲胄哗啦作响,像是一串风铃在山谷间回荡。
他时不时摸摸腰间别着的五颗血淋淋的首级。
脸上洋溢着难以抑制的兴奋。
路过其他士兵身边时,他便忍不住停下脚步。
眉飞色舞地吹嘘起自己的“战绩”。
“我跟你们说,俺老李今天可是杀疯了!”
“那北襄国的孙子,一个个细皮嫩肉的,跟俺老李这身板比起来,简直不堪一击!”
“俺老李一刀下去,咔嚓一声,脑袋就飞出去老远!”
“那血喷的,啧啧啧……”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画着,仿佛砍瓜切菜一般轻松。
周围的士兵们被他夸张的描述逗得哈哈大笑。
有人调侃道:
“逵哥,你吹牛的本事又见长了啊!”
“我看你啊,是把人家吓死的吧?”
李逵一听,顿时不乐意了,梗着脖子争辩道:
“你逵哥会吹牛?俺说的都是实话!”
“不信你们问张三,他可是亲眼看到的!”
被点名的张三笑着附和道:
“是是是,逵哥兄弟勇猛无比,我们都亲眼所见!”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笑声在山谷间回荡。
让这紧张的气氛轻松了不少。
陆言骑着高头大马,不紧不慢地跟在队伍后方。
李逵那夸张的描述和士兵们爽朗的笑声不时传入耳中。
连他也被逗得嘴角微微上扬。
这李逵,打仗是一把好手,吹牛的本事也是一流。
不过,这轻松的氛围也让他略微有些担忧。
毕竟,胜仗之后最容易麻痹大意。
他眼神一凛,高声喊道:
“小逵!”
李逵正眉飞色舞地比画着自己如何“一刀一个小朋友”。
听到陆言的声音,立刻挺直了腰板。
像课堂上被老师点名的学生般,扯着嗓子应道:
“到!”
“传令下去,让兄弟们都警醒些,加强巡逻。”
“穆青那老小子不会善罢甘休,指不定憋着什么坏水要阴咱们!”
“是!”
李逵高声应道,一改之前的嬉皮笑脸,神情严肃起来。
他将手中的几颗首级往腰间一别。
随即撒开丫子,朝着队伍前方飞奔而去。
身上的甲胄哗啦作响,像一头发情的公牛。
陆言望着李逵离去的背影,眼睛里满是赞赏。
这小子虽然粗犷了些。
但胜在听话,执行力强,是个难得的将才。
回到剑门关后,陆言立刻组织将士们加固城防。
安排巡逻,并亲自检查了粮草辎重等物资的储备情况。
他深知,这只是个开始,穆青会很快发动第二次的进攻。
陆言站在城楼上,眺望着远方连绵起伏的山峦。
夜风习习,吹动他的衣袍猎猎作响。
“大人,您在想什么呢?”
张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陆言转过身,看着张讯,轻叹一声:
“我在想,这场仗,我们虽然赢了,但付出的代价也不小。”
“三个兄弟……就这么没了。”
张讯沉默片刻,低声道:
“末将已经安排人厚葬了他们,抚恤金也加倍发放给了他们的家人。”
陆言点点头:“嗯,做得不错。”
“对了,伤员的情况如何?”
“伤员都已妥善安置,军医正在为他们治疗,暂无生命危险。”
陆言闻言,略微放下心来。
他拍了拍张讯的肩膀,说道:
“辛苦了。”
张讯抱拳道:
“为大人效劳,末将万死不辞!”
“行了,别动不动就万死不辞地,肉麻。”
陆言笑着打趣道。
“下去休息吧,你也累了一天了。”
……
与此同时,剑门关十里外的北襄国军营里。
主帅帐篷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穆青像困兽般来回踱步,靴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帐内烛火摇曳,映照在他阴沉的脸上,更添几分狰狞。
“报——”
帐外传来一声高呼,让穆青猛地顿住脚步,眼中闪过一丝希冀。
该死的,怎么还没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