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胡说些什么,什么叫姜珩将军的死因?天下人皆知,将军是为国战亡!”孙晋反驳道。
“这位将军别急啊,事实如何,你家主子会告诉你的。”言清黎又是笑的一脸妩媚,又转向慕长平,“考虑好了吗,她中毒已有数日,再没有解药,她会死的。慕长平啊慕长平,留给你的时间可不多了。”
慕长平双手颤抖,唇瓣微动,好几次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口。
“看来是时间久远,您贵人多忘事,记不起来了啊?”言清黎虽用了“您”字,而今听来,却是讽刺的紧,“那我帮着提提醒吧。”
“你在与姜珩不知各自身份的情况下,感念于各自的才情,对天地三拜,成了结拜兄弟;而后,你们先后爱上了尚书府的大小姐苏念薇,也就是如今的皇后娘娘。姜珩明确同你讲了,他对苏念薇的情感,可你并未说你也爱她,还故作大气的撮合二人。”言清黎的语调很慢很慢,却掷地有声,能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你面上大气,可日日瞧着二人琴瑟和鸣,你发了疯似的嫉妒,终于,你等到了一个机会;姜珩领兵上阵,本与当时的武陵军首领秦力,定下了诱敌深入之策;可当他依着谋划,诱敌深入,秦力却迟迟不发兵,致使姜家军全军覆没,姜珩力竭而亡。····孙将军帮着想想,这秦将军当初是谁的人?”
言清黎抛出问题,孙晋无言。
十九年前,秦力的的确确是效命于当时的太子,如今的···陛下!
“可这也不能证明此事与陛下有关,秦力本就妒忌姜珩将军能得当初的太子殿下青睐,更是年纪轻轻就成了护国将军,或许是他自作主张!”
都这个时候了,孙晋还想着为自己的主子说话,但说出来的话,怎么叫人觉得有些底气不足呢?
“若秦力并非奉命行事,为何事发之后,却无人探查?事隔多年,我暗夜修罗都能查到实情,难道大夏的朝廷都是酒囊饭袋嘛?”言清黎望向慕长平,眼里都是玩味儿,“你自诩是他最好的朋友,在他死后,却连他的尸身都不曾找寻,更是没对他的死因起疑,岂不是证明,这一切你早就知道?”
“你将他的灵位设在护国寺,每年祭拜,到底是因为愧疚,还是不想让苏念薇识破你伪君子的面目呢?”
准确来说,两样都有!
一来,能向全天下证明,他与姜珩兄弟情深,纵他已死,然,兄弟情不灭,那他在百姓心中的形象就高大起来;当然,也是因为愧疚,他想借此来赎罪。二来,即便是姜珩身死,也无法撼动他在苏念薇心里的位置,慕长平与苏念薇作为姜珩的唯二好友,只有心中有一个共同追思的人,心才会越走越近。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得到苏念薇啊!
言清黎的话,引起一片唏嘘,在场的人心中都各有一把秤,事实如何,便看人心如何看了。
“孙将军,我让你见一位故人吧!”言清黎语落,便有人从后面带了个人出来。
那人衣衫褴褛,双腿无力,像是被人打断了;他发丝白透了,面上都是憔悴,可孙晋还是认了出来,眼前人是秦力。
孙晋锁着眉,不敢相信眼前人会是秦力。因为他早在姜珩死后的第三年,便也战亡了!
自言清黎出言,慕长平皆是平静的听着,而今瞥见秦力,他反而更放松了。那件事,压在他心里很久很久了,如今能有人说出来,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秦将军,接下来,便由你同大家讲讲当年发生了什么吧?”言清黎退到一边,将中央位置让了出来。
“秦力,真的是你?你怎么成了这副模样了?”
“是我,我这模样,还是拜陛下所赐啊!”秦力心有怨恨,说出来的话,也没那么尊敬了,“陛下啊陛下,我自以为对您忠心耿耿,只要您有令,哪怕是豁出性命,我也会去做。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您要将我弃掉?我知道,您担心我会说出姜珩之死的真相,可您可以毒哑我,也可以让我辞官,可为什么偏偏是要取我的性命?”
秦力此言一出,孙晋便是明白了其中之意。设计秦力战死,其实是暗中派人追杀。
“既是你先不仁,便不要怪我不义了。”秦力面向众人,“各位,十九年前,我受当今陛下之命,拖延出兵时间,致使姜家军孤立无援,全军覆没,所言皆属实!我这儿还保留了当初的密令,请诸位一观。”
秦力从怀中取出了一个信封,那信封都有些发黄了,可见是有些年头了。秦力将信递给孙晋,孙晋怔怔的,不知是该打开还是不该打开。
孙晋望向慕长平,只觉心中信仰崩塌。他眼中的陛下,是一个勤政爱民,忠孝节义的明君;这些年来,跟在他身边,孙晋自觉受益匪浅,心想自己没跟错主子。可如今,秦力的话以及手上的信封,无疑是击溃他信仰的利刃,他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的主子了。
“多谢秦将军仗义执言,先送秦将军下去休息吧!”言清黎又出言,“诸位,事实如何,眼下应当是很清楚了。姜珩将军是我们南月人的主上,一直以来真心护着百姓的,可都是他啊!”
言清黎此言,是想夺取民心,唯有民心所向,他们的复国之路才会更坦途。
“慕长平是实实在在的伪君子,如此人为君,实乃天下之不幸。今日,我们南月人,将要斩他的首级,以慰主上在天之灵。”
随着言清黎语落,暗夜修罗,忘忧宫,以及神隐楼的人便是倾巢而出,屋顶上,大院中,便是将慕长平带来的人围了个水泄不通。此外,上百匹如人般大小的狼群也是目露凶光,只待主人一声令下,便准备着饱餐一顿。
慕长平带来的人本就不多,不过数百之众,而言清黎这边,人数是他数倍不止,又有狼群压阵,今日将会是场恶战。
在场者看这架势,多是担忧自己的身家性命。明明只是来了一场祭礼,而今,怕是难逃一死了。
舒眠看向身侧的应枕雪,从她的神情,舒眠看得出,她也很气愤。这种气氛,不是因为姜珩是她父亲,而是单单对慕长平所行之事的不忿。看样子,若是双方真打起来,应枕雪是不会插手的。
舒眠思绪放空,也不知自己是该出手还是不该出手。
慕长平对姜珩做的事,虽让人不齿,但除却此事,慕长平也称得上是一位明君。国不可一日无君,若他身死,天下只怕会陷入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