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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白大氅之下,一张棱角分明的脸近在咫尺,双眼更是冰冷孤傲,虽噙着笑意,却半点不达眼底。

深黯的眼帘里藏着一头龇着大牙的白虎,乌黑秀丽的长发虚虚束在耳后,俊美地令人心生惊叹。

若忽视他此刻势要将人凌迟当场的气韵的话。

“娘子,可还顺利?”

诗殃刚清醒过来的脑子飞速运转,很快了解到当前局势。

登时一个挺身坐直了身体,憨憨道:“尚可尚可。”

何若之大为震惊,满脸惊骇:“上官姑娘已有夫婿?”

诗殃:“啊这……”

苍亦初打量的视线不加掩饰,却又不失正宫仪态:“不巧,前些时日才刚成婚。不知阁下是娘子何处朋友,竟未能请一壶喜酒。”

何若之起身恭敬道:“在下与上官姑娘相识也才不过数日。先生不要误会,方才上官只是累了,无意借在下相靠罢了,我们二人并无逾矩。”

“哦?我还没说什么呢。”苍亦初眼光如刀,直插何若之周身,恨不得即刻将人洞穿。

幸而他此时身无法力,否则诗殃真不确定会发生什么。

但是话又说回来,什么相公娘子,不是诗殃用来恶心苍亦初的嘛。

上官辞能拿来用,苍亦初用个嘚啊!

咳了咳,上官辞镇定问:“二十三,你怎么来了?”

“太阳快落山了,我来接娘子回去休息。”

“用不着叫的这么亲密,我俩又不是真夫妻。”诗殃心下一定,上官辞不能处在“外遇”的关系里。

遂直白在二人面前挑明了:“同是被黑熊庄绑架的受害者,被迫穿上喜服拜了天地,却并无夫妻之实,你我本无意,何苦为了那本不属于彼此的誓约纠缠。二十三,我们还是分开吧。”

何若之刚知道中意的女子成了婚,还没半刻,又一道重磅消息迎头砸在自己脸上。

呜呼绝哉!

苍亦初凝眸,视线从何若之脸上收回,落在上官辞脸上,气氛几乎降到了冰点:“你不认?”

面对苍亦初的质问,诗殃莫名后退一步,不太敢直面他。

“反,反正你对我也无意,话说开了不是很好嘛?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她后退一步,苍亦初便上前一步,抓着上官辞的手腕:“上官辞,我没有说我不愿,难道相连的心跳还不足以证明你我二人心意相通吗?为何要说这种气话?”

“谁!谁跟你心意相通!你别胡说!”

“那要怎样?即刻做实夫妻之实?”

上官辞满身抗拒,势要从苍亦初手里挣脱,可怎么拧,对方就是不松手。

“不要!”

“你松开!快松开我——”

素手一挥,细长指尖意外从苍亦初脸颊划过!

“啪!”地一声在这条空荡荡的大街上响得格外清脆。

冷白侧脸上,留下了两道清晰的划痕,是指甲印。

无心之失再一次让他受了伤。

与之相通的,上官辞也感受到了脸颊刺痛。

因着他在街上待了一天,手掌都已冰凉,更衬得这个巴掌冷冽无情。

闯祸了。

男主的脸是谁都能扇的吗?

“跟我走。”苍亦初眼神里都是冰窟,咬字清晰,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诗殃即刻像只鹌鹑一般任他摆布,拉着手被牵走。

“何若之明天见。”

小声回头,怪有礼貌的。

何若之一脸懵,却依旧礼貌道别。

苍亦初走在前头,声线冰冷,从内到外没有一处有温度:“还明天见,明天就让你下不来床。”

诗殃顿感大事不妙,登时使出小花妖绝招:“呜哇啊啊啊啊——哇啊啊啊啊啊——”

大哭起来。

苍亦初果然满头冒出黑线,整张脸臭得不成样子!

直到将人带回了位于落枫阙的住处,直到见到尉迟隐和木晗,直到苍亦初将小花妖摔进自己房间床铺上,这哭包还在那嗷嗷大哭。

“哭哭哭,就知道惹我生气,所有人都知道我俩不合了,你满意了?”苍亦初撑在上官辞耳侧,银发从肩头倾泻而下,遮住幽深橘光。

上官辞方才被砸在床上时 ,腰包松开了个口子,身侧倒了几只香料瓶子和药罐,瞬间使得苍亦初原本素雅的房间里,撑满了花海。

上官辞一边哭,一边摸到了伤药瓶,见上方苍亦初脸颊划痕,心间更是刺痛。

一边称职地流眼泪,一边沾了伤药,捧着苍亦初的脸细细涂抹。

只轻轻一碰,苍亦初便瞬间心软。

眸中暗流翻涌,迟迟等不到发泄。只注视着,让他捧着触碰。

冰凉的指尖也被男人脸颊温暖,上官辞抽抽噎噎哑声评价:“没想到,你的脸,还怪软的呢。”

苍亦初:“……”

小花妖爱哭他没有意见,但是一边哭一边温柔地给他上药,他就受不了了。

哪有人这样的?

这是作弊。

小花妖似是哭累了,声音都小了许多,嚎了一路不累才怪。

“你为什么要在那个男人面前,与我划清界限?”苍亦初问。

上官辞抿了抿唇,一脸哀伤:“我觉得我可能……”

“可能什么?”

上官辞低下头,双眼和鼻尖都哭得红彤彤的,此时甚至连耳朵都红了起来。

苍亦初将一切都归结为寒冷的天气。

只听小花妖软软糯糯道:“我可能,有点喜欢他。”

喜欢。

如同一道惊雷劈开苍亦初天灵盖!

苍亦初:“因为有点喜欢,所以着急跟我分开?你……你不……”

你不喜欢我?

连一点都不?

上官辞那双瑞凤眼微垂,似有胆怯,偷偷抬眸看苍亦初,问:“二十三,你喜欢过谁吗?”

苍亦初又气又想笑。

他一个渣男,见一个爱一个,哪里没喜欢过谁。

他喜欢过尉迟隐,喜欢端木逝,现在,还……

喜欢上官辞。

上官辞继续问:“那你跟你心上人说过喜欢吗?”

苍亦初沉默着低头,回想起来,他竟然从未对端木逝表明过心迹。

每次亲吻,都裹着一层苦药渣。

包装成疗伤艰难咽下。

每一次相拥,都面临着离别,在求生与挽留中翻滚。

却没能停下来好好说一声“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