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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没有耽搁多少时间,苍亦初给端木逝头顶戴上自己从秘境中得到的那顶斗笠,便挽着端木逝的腰飞身而下钻进雨幕中。

那只斗笠已经被改装成了一顶漂亮的围帽,有白色纱幔圈住,被它盖住的地方完全隐藏了身形消失不见。

“你还有这东西?”端木逝顶着那帽子,感觉还挺实用的,自己原先还担心用不了[大敛息术],容易暴露呢。

苍亦初也钻进了围帽中,单手托着端木逝,让他几乎半坐在自己臂弯上,端木逝没有作妖,老老实实圈住苍亦初的脖子,使他的脑袋正好靠在端木逝的胸前。

那里空空荡荡的没有半点心跳声。

“小心点。”端木逝又搂紧了一瞬对方的脖颈,轻缓的呼吸与震动传递在苍亦初耳中,比之消失的心脏又回添了些活人气息。

豆大的雨滴还是那么嚣张,拍打着树叶哗啦啦作响。

在苍亦初身边却意外的连夏日难得的清凉都感受不到,最近的他总是温热的,像是刻意照顾永远在寻求温暖的端木逝一样。

雨水没能落在他们二人身上,不知道是围帽的作用或是苍亦初在他发顶施加了什么法术。

轻纱帷幔被风分裂两边向后荡去,幸好对方只往前看,若是回头也许能看到两个半截身子。

大概会比惊雷更加可怖。

苍亦初没有跟太紧,余了十米开外的距离,看着夜色下朦胧的暗红色身影,如初见时一模一样的摇曳生姿,扭着腰,撑着大红雨伞,顶着大雨瓢泼,鬼魅至极。

不是客栈掌柜是谁?

在她身边,有个浑身被蓑衣遮挡住的男人正拉着两轮木板车,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看身形就是今天招呼他们的“店小二”了。

端木逝凑在苍亦初耳边轻声提醒:“这附近也被设下了许多阵法,不要贸然行动,踩着他们走过的路走。”

“嗯。”

苍亦初并不惊讶端木逝的谨慎,跟在他们身后隐藏生息,像只穿梭在黑夜的幽魂。

抽空,苍亦初问:“你从一开始就认定他们是凶手?”

端木逝反问:“你不是?”

打从一开始,端木逝透露出自己有十几位修士护卫在山中遇难,便已经埋下了引子,促使他们今夜就行动。

他们走的每一步端木逝都已经料到了,唯一失策是这场突如其来的雨,还有连下着大雨都阻碍不了来回赶的店小二。

他在大雨之前已经上山载过一轮东西了,黑布遮挡着手中两轮木板车,吭哧吭哧运往后厨的方向。

血腥味是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了的浓郁,只是更深夜静,除了他们这几位非凡房客外,没有其他人注意到。

“他们运过来的,应当是传说中的碎肉。”端木逝道:“也许我们今天吃的晚饭,就是他们从山那头运过来的呢,不知道是什么肉。”

说着又故意压下声线,神经兮兮问:“如果是人肉,你怕不怕?”

怀里的人半坐在他臂弯上,双脚腾空时,比苍亦初还高了一个头,不怀好意的声线从头顶发旋往下渗透,似要故意往苍亦初身上泼冷水。

苍亦初却声音淡淡:“貌似那桌菜全都被你包圆了。”

端木逝也一点不怕:“那我就是吃过人肉的人了,苍亦初……”说着左手极其不老实地捏着苍亦初的下巴,搓了搓:“害怕吗?”

声线轻柔又带着笑意,与传闻中蛊惑人心的狐妖又有何异,苍亦初将端木逝的腰身抱得更紧:“那可太厉害了。”

端木逝对他的回答并不满意:“你怎么反应平平?不觉得恶心?”

苍亦初:“你不知情,错不在你。”

“若我知情呢?”

苍亦初闻言往上抬眸,正好对上端木逝那双狡黠狐狸眼,眉眼弯弯眼含笑意。

真真是蛊惑人心。

白纱盖住了除了他们彼此之外所有事物,更清晰地将眼前人的明媚烙印在心底。

不知为何,许久未出现的悸动在这一刻,这个人面前再一次奏响。

胸口炸开了花。

生出全新的藤蔓,藤蔓上生长着丁香,橙花还有躲在雨中的苔藓。

“怎么不说话?”端木逝问:“真吓到你了?”

得出这个结论,他仿佛比之前更加高兴了,连呼吸都轻盈不少。

看得出来他真的在很努力地想要让苍亦初对他反感。

狂风裹挟着暴雨,肆意地横扫着大地。

雷鸣阵阵穿刺耳膜,端木逝身体总是不受控制地瑟缩,抱着苍亦初的脑袋不撒手。

雷声一熄,他又没事人一样,出声调侃:“苍亦初,你知不知道打雷天最好不要待在树底下。”

话落“嘶啦——”一声,就在他们隔壁那棵大树应声被劈成了两半。

一道落雷砸在了此处。

“艹!这鬼天气真是吓死人了!”吊梢眼小二心有余悸地望向那被劈成两半的大树。

那道雷落得格外精准,正正好将它对半劈,像是从天边落下了斧头。

“走吧,雨天山路不好走,等会我们还要在天亮之前回去呢。”那位女掌柜倒是气定神闲,手中纸伞已经被风撕开了一道裂口。

两人回身继续往前,走入更深的雨色里。

诗殃心都要提到嗓子眼里了,虽然他现在没有心。

悄悄呼出一口气:“走了?”

苍亦初方才一瞬间将两人都甩在了大树后边避开探寻的视线。又将怀里的端木逝暂且放了下来,两人距离极近地靠在一起,比之方才并没有分开更多。

像两只密不可分的连体婴,只要稍一侧头就能撞进对方深深浅浅的呼吸里。

“嗯。”苍亦初转身将他背在身后再一次跃上枝头。

端木逝搂着对方的肩膀,仔细看了看附近布局,那些轻巧的阵法被暴雨掩盖,遮挡住视线更难分辨了些。

此时他的双眼没有尉迟隐滴过“眼药水”那么清明,许多细节都看不真切。

端木逝揉了揉额角:“附近的阵法有点多,应该快到了。”

果然已经能嗅见隐隐血腥味,沿途草绿转为暗红,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