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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殃说得坦荡:“远远见过一眼,我以前住过的村镇被魔族毁灭时,我正在附近的山头,远远望见他们烧杀抢掠的火光冲天,魔尊悬在空中俯视一切。”

汲芮芮:“那你怎么逃过一劫的?”

诗殃:“可能是年纪小,个子矮,他们没有发现我。而且我当时不在镇上。”

汲芮芮:“好在吉人自有天相。”

老板听他这么说,以为这位小仙师跟魔尊有血海深仇,便使了劲的给他糖人的脸上画得狰狞丑陋。

诗殃满意极了,有他当初捏脸时的那种意境。

正在诗殃聚精会神欣赏小摊老板为他勾勒长发时,不知什么时候身边又站了一个人,蓝白相间的弟子服将整个身形包覆地得体工整,单单只是靠近,便让橘黄光线都更加温柔了些。

汲芮芮:“画得好细致,难怪大家都讨厌魔尊,这模样都能止小儿夜啼了。”

诗殃自豪地挺了挺胸膛:“没错,就是这种气势。”

要不是小世界数据搞鬼,他都不知道他顶着这张脸会有多开心。

系统不敢说话,他的宿主,该不会患有难得一见的“恋丑癖”吧?他在现代世界从抓娃娃机里抓了43只丑娃娃堆床头的“案底”还历历在目。

勾好一米八大长腿的鞋底,小摊老板将东西递给他:“好了。”

“谢谢。”诗殃正要掏钱,却被身旁那人截了胡。

“给。”

诗殃才仰起头,路边长杆上挂着左右六盏灯笼,暖黄光线浮于头顶发梢,夏日夜风比白日清凉,牵起发丝像拥有了生命般舞动。

越是朦胧,青年五官越是柔和,每次对视诗殃都不清楚究竟是烛火在跳动还是他的眸光在雀跃。

“云兴言师兄。”诗殃怔愣后,马上反应过来就要拱手行礼。

云兴言眼睫微弯,声音仍旧平缓柔和:“不必每次见我都行礼,寻常那般待我便好。”

诗殃:“谢谢师兄。”

云兴言见旁边还有一只呆滞的小雏鸡,出言:“汲芮芮师妹想要个什么形状的?师兄请客。”

汲芮芮双颊绯红,矜持着说:“我,我不用的。”

诗殃见她扭扭捏捏极其不适应,故意煽惑:“那老板照着这位师兄的样子再做一个吧。”

汲芮芮赶忙摆手:“不,这……哎呀。”

诗殃笑地灿烂,迎着橘色灯光抬眸:“没关系的,对吧云兴言师兄?”

云兴言还能说什么?道:“自然。”

得到许可,诗殃赶忙催促:“嘿嘿,师傅快做。”

小摊老板夸赞:“这位仙师长相也这般英俊潇洒,我在[舒千县]画了大半辈子糖画,经常能遇见仙师下山,也没几人能及几位的面貌。”

诗殃:“老板真会说话。”

小摊老板:“我说的可是真心话。”

诗殃笑了笑,没放在心里。映着烛光,诗殃眸光闪了闪,跟旁边那位小孙子说:“我要一个这个,你会收钱吗?”

小孙子骄傲道:“当然会。”

小孩一点也不怕生,伸手利落将那插在草靶子上的“羽子曦”递给诗殃:“给。”

诗殃付了钱,转头将那块糖人递给云兴言:“师兄,给你。”

云兴言:“为何给我?”

“给你出气,今天他趁人之危,你‘咔嚓咔嚓’咬碎他就爽了。”

云兴言接过糖人才知道,这糖人是按照羽子曦的外形捏的。

云兴言的声音轻柔又低沉:“我不生气,不过谢谢你。”

诗殃见云兴言果然半点脾气没有,双肩微耸,又问小摊老板:“师傅,等会再替我做一个吧?”

小摊老板回:“好啊,你还要做什么样的?”

诗殃那颗黑眼珠子转了转:“我给您画出来,您照着画做吧。”

说着从袖里掏出一张卷纸,又取了碳条在纸上洋洋洒洒几笔,轻易便将苍亦初的身形勾勒了出来。

根本不需要回忆,他几乎闭着眼睛都能画。

汲芮芮啧啧称奇:“小尉迟你好厉害,原来你还会画画,有空帮我画一幅吧?”

诗殃自然答应:“好啊,芮芮姐姐这么漂亮,我恨不得天天找你当模特。”

汲芮芮:“模特?”

诗殃忘记了现在还没有“模特”这个词,赶忙解释:“就是……就是特别漂亮,有特色,很喜欢,想要将你烙印在画卷中的意思。”

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更是说不清了。

汲芮芮又一次脸红:“你在说什么呢!小小年纪别学你那些师兄油腔滑调。”

诗殃:“是是是。”

云兴言见状,故意问:“那我呢?”

诗殃赶忙顺杆爬:“当然云兴言师兄也非常适合当模特,我好早就已经在奢望着了。”

云兴言:“是吗?”

诗殃:“自然自然。你们一个两个都那么好看,糖画师傅也愿意天天画的是吧?”

小摊老板接话:“那可不。”

夜色渐晚,诗殃等人各自拿着自己的糖画便准备回他们弟子休息区了。

却只有诗殃一个人走在中间敢边走边咬自己的魔尊糖画,“咔嚓”一声脑袋没了,“咔嚓”一声胳膊断了。

汲芮芮自己都不舍得吃“云兴言”糖画,留着又怕糖化了,只想快点回到宿舍,找其他师姐想想办法帮她保存。

见他啃得如此凶残,更不想吃了。

云兴言不知什么心理也没有拿“羽子曦”糖画泄愤,或许是斯文人的矜持吧。

先将汲芮芮送到了她楼下,二人再回男子宿舍。

此时已经离开凡人闹市,沿路修士也少了许多,残月高悬,晴空万里。

云兴言沐浴着月华,问:“近来可想家?”

诗殃边抿着糖人,边问:“师兄何出此言?”

云兴言那只骨节分明的细长手指,指了指诗殃手里那颗残疾魔尊。

诗殃才反应过来,他以为自己是想家了,才会拿毁了自己家园的魔尊出气。

诗殃道:“我家门不是被魔族灭门的,真正杀我全家的是山匪。”

他又将跟苍亦初讲过的故事又复述给云兴言听。

虽然诗殃的剧本里没有关于尉迟隐与云兴言的细节,但是他们往后相处那么久一起历练那么多次,云兴言如此细致体贴的师兄,肯定能跟尉迟隐交心。

甚至,或许……

他可能是原故事线里,唯一一个清楚尉迟隐身世的人。

云兴言抬手覆在诗殃发顶,仍是那般语调轻柔:“都过去了。”

话落,一道裹着苍山松雪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尉迟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