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峰和这群辽国人正热热闹闹地围坐在一起,大口喝酒,大块吃肉,享受着这难得的欢聚时光。
突然,一阵尖锐的号角声划破了夜空,众人原本轻松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惊惶。
他们“轰”的一下,齐刷刷地站起身来,警惕地望向号角声传来的方向。
那号角声就像一阵风,速度快得让人咋舌。
刚开始听到的时候,感觉还在十多里之外,可等第二次吹响,就好像近了好几里地,紧接着第三次声响,距离又缩短了不少。
萧峰心里琢磨着:“就算是天下跑得最快的马,或者最厉害的轻功高手,也绝对不可能有这么快的速度。
哦,我明白了,肯定是事先安排好了传递军情的站点,一听到号角声,就一站接着一站往下传。”
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号角声就已经飞速传了过来,一到皮室大帐外面,戛然而止。
原本热闹非凡、欢呼纵饮的数百座营帐,瞬间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耶律洪基倒是一脸淡定,不慌不忙地举起金杯,把里面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沉稳地说道:
“上京那边有叛徒闹事,咱们马上回去,拔营!”
行军大将军立刻转身走出营帐,开始发布命令。
只见“拔营”这两个字,就像长了翅膀一样,从一个人的嘴里传到十个人的嘴里,再从十个人传到一百个人的嘴里,最后变成上千人的呼喊。
声音越来越大,却整齐有序,完全没有一点惊慌失措的混乱感。
萧峰看在眼里,不禁在心里感叹:
“辽国都建立两百年了,就算偶尔有点内乱,这军队的纪律还真是严明,跟那些江湖帮派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紧接着,马蹄声哒哒响起,前锋斥候兵率先策马飞奔而去。
随后,左右先锋队、前军、左军、右军,一队接着一队,朝着南方开拔,准备返回京城。
耶律洪基拉着萧峰的手,热情地说:
“走,咱们去看看。”
两人走出营帐,夜色中,每一面军旗上都挂着几盏灯笼,红的、黄的、蓝的、白的,各种颜色闪烁交织,十分好看。
十多万大军浩浩荡荡地向南行进,只能听见战马的嘶鸣声和马蹄声,竟然听不到一句人声。
萧峰心里那叫一个震撼,忍不住想:
“辽国的军队纪律这么严明,要是能归我掌控,说不定真能征服天下!”
他们刚离开大帐,众护卫就迅速行动起来,开始拔营。
没一会儿的工夫,就把所有东西收拾得干干净净,行李辎重都装上了驼马和大车。
中军元帅发出号令,中军也跟着出发了。
北院大王、于越、太师、太傅等一群人紧紧跟在耶律洪基身边,大家的脸色都很凝重,谁也不说话。
虽然京中叛乱的消息已经传了过来,但到底是谁带头造反,情况到底有多严重,一时间还搞不清楚。
大队人马就这样朝南走了三天。
到了晚上扎营的时候,第一个报信的人骑着快马飞奔而来,向耶律洪基报告:
“南院大王造反了,他占领了皇宫,从皇太后、皇后,到王子、公主,还有百官的家属,全都被他抓起来了。”
耶律洪基一听,顿时大惊失色,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在这里得给大家介绍一下,辽国军国大事,是由南北两院分别管理的。
这次北院大王陪着皇帝出去打猎,南院大王就留在上京看家。
这南院大王名叫耶律涅鲁古,被封为楚王。
他本人倒还没什么特别的,可他老爹耶律重元,那身份可就不一般了。
他是当今的皇太叔,还被封为天下兵马大元帅,权势滔天。
耶律洪基的爷爷耶律隆绪,在辽史上被称为圣宗。
圣宗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叫宗真,小儿子叫重元。
宗真性格温和宽厚,重元则非常勇猛,还很有军事谋略。
圣宗去世的时候,留下遗诏把皇位传给了大儿子宗真。
可圣宗的皇后却更喜欢小儿子,就想暗中谋划,把重元扶上皇位。
在辽国,皇太后的权力那是相当大,当时宗真的皇位岌岌可危,连性命都难保。
好在重元把母亲的阴谋告诉了哥哥,这才让皇太后的计划没能得逞。
宗真对这个弟弟感激得不行,就封他为皇太弟,意思是以后把皇位传给他,来报答他的恩情。
耶律宗真在辽史上被称为兴宗,可他去世之后,皇位并没有传给皇太弟重元,而是传给了自己的儿子洪基。
耶律洪基当上皇帝之后,心里过意不去,就封重元为皇太叔。
表明他还是大辽国的皇储,又加封他为天下兵马大元帅。
耶律洪基还特别允许他上朝的时候不用跪拜,也不用称自己的名字,还赐给他金券誓书、四顶帽、二色袍。
那尊宠的程度,在整个朝廷里那是数一数二的。
他还封重元的儿子涅鲁古为楚王,让他执掌南院的军政大权,也就是南院大王。
当年耶律重元明明有机会当皇帝,却把皇位让给了兄长,由此可见他既重义气,又不贪图权势。
耶律洪基出去打猎,就把京中的军国大事都放心地交给了皇太叔,一点都没怀疑过他。
可现在消息传来,造反的竟然是南院大王耶律涅鲁古,耶律洪基又震惊又担忧。
他向来知道涅鲁古性子阴狠,做事手段极其狠辣,他既然起兵造反了,他父亲耶律重元肯定也脱不了干系。
北院大王赶紧上奏说:
“陛下您先别太担心,皇太叔是个明白事理的人,肯定不会纵容他儿子造反犯上的,说不定这会儿已经带兵去平乱了。”
耶律洪基叹了口气,说:
“但愿如此吧。”
大家吃过晚饭,第二批报信的人又赶来了,报告说:
“南院大王已经拥立皇太叔做皇帝了,还昭告了天下。”
后面的话他没敢直接说,小心翼翼地把新皇帝的诏书双手递给耶律洪基。
洪基接过诏书一看,上面把自己痛斥为篡位的伪帝。
说先帝立耶律重元为皇太弟,二十四年里天下人都知道,先帝一驾崩,自己就篡改遗诏,窃取皇位,引得天下人都愤怒不已。
现在皇太弟已经登基为君,还率领天下兵马,要来讨伐自己这个逆贼。
耶律洪基气得火冒三丈,一把将诏书扔进火里,烧成了灰烬。
他心里十分着急,暗自琢磨:“这道假诏书说得头头是道,辽国的军民看了,恐怕人心都会动摇。
皇太叔身为天下兵马大元帅,手握兵符,可以调动八十多万兵马,再加上他儿子楚王在南院所辖的兵马。
我这边跟着我出来的,才十多万人,根本打不过人家,这可怎么办才好?”
这一晚上,耶律洪基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萧峰知道,在原着中萧峰那可是施展了绝世武功,救了耶律洪基,让他继续当皇帝。
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的萧峰,身体里住着一个现代人的灵魂。
现在的萧峰可没兴趣帮别人当皇帝,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趁着这个机会,自己坐上皇帝的宝座。
毕竟萧峰在契丹也算是贵族出身,他们萧家的女子,一般都能当上皇后。
耶律洪基的母亲姓萧,他的皇后也姓萧,萧家在契丹被称为后族,就是出皇后、皇太后的家族。
想到这儿,萧峰又想起了自己那个有点不靠谱的老爹萧远山。
说好了先来契丹帮他打前站,也不知道人跑到哪儿去了。
萧峰心里盘算着,如果有萧远山帮忙,帮自己联系上皇太后和皇后。
只要自己什么都不做,让耶律洪基被叛军杀死了。
然后自己再打着为他报仇的旗号,帮他杀了叛军首脑。
到时候登上皇帝的位置,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当天晚上,萧峰在营帐外面散步,听到一群官兵在小声议论。
大家都在说自己的父母妻子都在上京,这下全都被皇太叔给扣下了,恐怕性命难保。
有的一想到家人,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这哭声就像传染病一样,感染了其他官兵,大家处境都差不多,于是营里哭声一片。
统兵的将官们虽然极力喝止,还杀了几个哭得特别大声的人来警告大家,可根本就阻止不了这悲伤的情绪蔓延。
耶律洪基听到外面哭声震天,知道这是军心不稳的征兆,心里更加烦恼了。
第二天一大早,探子就来报告,说皇太叔和楚王率领着五十多万兵马,正朝北杀过来。
耶律洪基心想:
“现在这情况,只能往前冲,没有退路了,就算打不过,也只能拼个你死我活。”
于是当天就召集百官商量对策。
群臣们对耶律洪基都非常忠心,都愿意拼死一战,可大家心里都很担心军心的问题。
耶律洪基下达命令:
“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平定叛乱,等这事儿过去了,不仅升官,还会重重有赏。”
说完,他披上黄金打造的铠甲,亲自率领三军,朝着皇太叔的军队迎了上去。
官兵们看到皇上都亲自上战场了,顿时士气大振,齐声高呼万岁,发誓要誓死效忠。
十多万兵马分成前军、左军、右军、中军四个部分,铠甲碰撞发出锵锵的声音,威风凛凛地朝南挺进。
还有一小队一小队的游骑兵,分散在两翼,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