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九,已是萧峰与李青萝随西夏使团抵达东京汴梁的第十一日。
外宾驻地之中,萧峰正潜心修炼少林混元童子功。
他身姿挺拔如松,于庭院间闭目静坐,气息沉稳悠长。
一缕缕若有若无的白色内息在他鼻尖萦绕升腾,宛如实质的轻烟。
那内息如烟似雾,缥缈而神秘。
萧峰内功根基雄浑无比,进展颇为顺遂,此功已然趋近大成之境。
每一次吐纳,都似有一股温热的气流在经脉中缓缓游走,逐渐汇聚壮大,仿佛奔腾的江河即将冲破最后的堤坝。
那气流炽热而强大,似在体内酝酿着一场惊世的风暴。
待混元童子功圆满,他便能更进一步,去研习那令人敬畏的金刚不坏神功。
一旦修成,只要内力不绝,便可身如玄铁,刀枪难入,水火不惧,自此笑傲江湖,再无畏惧。
直至晌午时分,萧峰收功而起,周身衣袂无风自动,片刻后才缓缓平复。
此时,一名小厮手捧一物,恭敬而来。那是一份挑战书,制作精美,材质上乘,散发着淡淡的墨香。
却不知是何人送来,又因何要挑战于他。
那封挑战书宛如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萧峰心中有数,他打开挑战书一看:
萧兄台鉴:
君之名号,震于江湖,然吾观君近日之行,不过是恃强凌弱、夺人至亲的狂徒罢了。
君与青萝姨母同行,此中纠葛,君岂会不知?莫不是以为天下无人敢向君发难?
吾,姑苏慕容复,今日特下战书,约君于三日后巳时,东郊荒林一决雌雄。
吾自幼浸淫武学,精通百家,岂会惧君?
君若真有胆气,届时可莫要做那临阵退缩的懦夫。
若吾胜,姨母自当随我回姑苏慕容氏,此乃天经地义,君休要妄图阻拦。
吾将以堂堂正正之姿,破君之威,让江湖之人看清,谁才是真正的英雄豪杰,谁又是那强占他人之物的不义之徒。
姑苏慕容复敬上
……
在外宾住的地方,萧峰心里早就有了计划。
他知道慕容复这么做,就是想让自己看起来很正义,打败被大家叫做“武林公敌”的他,好为以后复国积攒人脉,提高自己的名望。
那慕容复的心思,在萧峰眼中非常清晰。
可惜大部分武林人士却不懂得这个道理,萧峰也懒得跟他们讲清楚,毕竟你是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的。
慕容复虽然是姑苏有名的家族里出来的,家里很有钱,但他就是个普通老百姓,没有当官。
所以根本进不了宋朝朝廷给西夏使团安排的地方,只能让手下人送挑战书来。
萧峰看着挑战书,嘴角轻轻笑了一下。
他一点都没犹豫,拿了一张纸,写了“同意”两个字,然后马上交给小厮,让小厮带给在外面等着的慕容复。
萧峰心里想,这次去赴约,一定要把这出戏演好。
他要带着李青萝一起去,等假装打不过的时候,就找机会跑掉,这样慕容复就能顺利的把李青萝带回姑苏了。
这样做既能保住李青萝的名声,也能把这些麻烦事都解决掉。
三日后,晨光微熹,巳时的暖阳洒在开封城外东郊荒林的每一片树叶上,熠熠生辉。
萧峰孤身一人,稳步迈向那约定之地,步伐沉稳而坚毅,每一步落下,似都带着千钧之力,震得脚下落叶沙沙作响。
他身后,一辆马车缓缓随行,车辕在严姑姑等人的驾驭下,平稳前行。
车内,李青萝静坐其中,她的目光时不时透过车窗的缝隙,悄然落在萧峰魁梧的背影上。
那眼神中饱含的温柔缱绻,恰似春日暖阳下的涓涓细流,却又不得不被刻意隐藏。
为了这场精心编排的戏码,他们早已约定。
自此刻起,直至一切落幕,两人不得再有任何接触与言语交流,务必让世人坚信李青萝乃是遭萧峰胁迫至此。
李青萝那压抑的情感,如同深藏在地下的暗河,默默流淌。
东郊荒林,一片静谧被渐渐打破。
慕容复一袭白衣胜雪,身姿挺拔,器宇轩昂,早已静候多时。
其身后不远处,邓百川、公冶乾、包不同、风波恶四位家将如护法神只般拱卫而立,个个神情肃穆,严阵以待。
那场面庄严肃穆,充满了紧张的气氛。
而此时,树林四周也已聚集了众多江湖人士,他们皆是接获慕容复所遣之人传递的消息,怀着满心的好奇与期待匆匆赶来观战。
慕容复此番摆擂比武,明面上打的是救回舅母李青萝的旗号,实则意在成就自己的赫赫声名。
自是期望越多之人见证这一场对决越好,如此方能让他的英名随着这场大战的传闻,传遍江湖的每一个角落。
那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即将展开的大战之上。
慕容复见萧峰携马车前来,他身着一袭月白锦袍,腰束墨玉宽带,头戴金冠,剑眉斜飞入鬓。
双眸狭长而深邃,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冷傲,鼻若悬胆,薄唇微抿,面庞白皙如玉,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谪落凡尘,却又带着拒人千里的疏离。
此刻他折扇轻摇,款步上前,下颌微抬,高声说道:
“萧兄,今日你我在此对决,实乃江湖瞩目之盛事。
你挟我舅妈久矣,慕容复身为晚辈,焉能袖手旁观?”
言罢,目露矜傲,心中暗忖:
这萧峰虽有几分本事,但我慕容复精心筹备,又岂会落败?
此战胜券在握,我必将名震江湖,离复国大业更近一步,这“武林英雄”的名号,今日便要稳稳拿下。
那自负的神情,仿佛胜利已经在握。
萧峰双臂抱于胸前,面容沉静,只道:
“慕容公子,无需多话,放马过来便是。”
慕容复仿若未闻,自顾自说道:
“萧兄,你于江湖虽有薄名,然我姑苏慕容氏底蕴深厚,岂容小觑?
我自束发之年便精研诸般武艺,文韬武略皆通,岂是你这等只会凭借武力蛮干之人可比。
今日之战,定教你领略何为侠义正宗,何为高风亮节。
你休要再行恶事,以为无人可制。”
他心中越发得意,想着:我之风范,必当成为江湖楷模,眼前这萧峰,不过是我踏上巅峰的一块垫脚石罢了。
慕容复刚才故意提高声调,意在使周遭观战者尽皆听闻。
且说完后还微微侧头,似在享受众人投来的目光,仿佛他此刻已站在武林,接受众人朝拜。
萧峰心中哂笑,面上却波澜不惊:
“慕容公子这般笃定,萧峰自当奉陪。
只是莫要徒逞口舌之利,耽搁了正事。”
那平静的面容下,隐藏着深深的不屑。
慕容复脸色一沉,冷哼一声:
“萧兄如此性急,可是惧怕我揭露你恶行,当众折辱于你?
今日我便要为武林清理门户,救舅妈于水火。
凭我之能,此乃举手之劳,你就等着乖乖受死,看我如何在这江湖中书写属于姑苏慕容的辉煌篇章。”
言罢,慕容复折扇一合,摆开架势,傲然之态尽显,仿若已踞道德高崖,睥睨萧峰这“武林败类”。
只等出手便将其彻底击败,让天下人都知晓他慕容复的厉害。
那不可一世的姿态,仿佛已经将胜利收入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