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绕和云唐眼前景象一变,刹那置身于一处傍海木屋。
阵法奥义无穷,景象似真非真,似虚非虚,海面波光粼粼,仿佛还能看到天边一轮冉冉升起的朝阳,海风吹拂,皮肤上是真实的触感。
木屋内,一名白须老者阖目盘坐,无呼吸,无心跳,但却皮肤红润,不见干枯,偶有海风吹进屋子,须发甚至轻微飘摆。
“屠天青?!”云唐见之大惊。
感应得出,对方已然仙逝。
“认识?”简绕问。
“嗯。”云唐道,“前辈跟师尊是好友。”
说着,云唐朝屠天青拜了拜。
“你师尊?小秋啊?”简绕从屠天青身上摄过来一只锦囊,边探看边问。
小秋?云唐垂眸不语,这话他不敢接。
简绕取出仙刀浣千秋。
云唐大惊:“这是……师尊的刀!”
“小秋。”简绕唤了声。
仙刀一震,飘出一抹红芒,落地化成人形,红发红眸俱被遮住,现于人前时是正常的黑发黑眸模样。
这是他的师尊万凌寒教他的,不可叫人窥破本质,他已成习惯。
之前在风眼那般,是因为灵智受了损。
“师尊?弟子拜见师尊!”云唐激动盈泪,掀衣而跪,忍不住抱紧师尊双腿,呜咽起来。
他是师尊养大,师尊如父。
百年前师尊以身祭阵,他恨不能代之。
这百年来,他时常寒体发作,修为亦不能寸进,总也无甚修炼动力,想的便是随师尊而去也不错。
未曾想,此生师徒还有重逢之日。
“莫哭,莫哭……”浣千秋拂着他的发。
简绕不料云唐见了浣千秋哭的如此伤心,早知道就不让……早知道让他们早些见了。
悄悄退出去,将空间留给师徒二人。
简绕坐在沙滩上,查看屠天青的锦囊,突然眉峰一挑,从里面发现另一个绣着“凌寒”两个字的锦囊。
此凌寒锦囊里堆着满满的画轴。
取出一个展开,其上女子一身玄衣,立于一片茫茫雪原,负手望向远方,脚边蹲着一个小孩。
是她!
再取出一幅,玄衣女子清冷疏离,却卷起衣袖,露出一截皓腕,引火烤肉,而身旁一个五六岁稚童用树叶捧着几块肉粒吃得正香。
是她!
一幅又一幅,都在记录她与一个孩子的成长过程。
孩子渐渐长大,跪地拜师,雪中舞剑……一年一幅,足有五百幅。
那是她唯一的徒儿,万凌寒。
简绕记得临走的那天,她一掌挥退十里冰雪,指着晶莹冰层深处的一男子,对万凌寒道:“他近日会醒,托付给你,可愿?”
万凌寒不敢置信生活了五百年的雪原下面,竟冰封着一个人!
“他是谁?”万凌寒问。
“我的哥哥。”简绕答。
“师尊的哥哥,便是弟子的师伯,师尊放心,弟子定会好好照顾他。”万凌寒恭敬地道。
“不,你不必当他为师伯,他……应该不记得我。”简绕这般说道。
万凌寒震惊:“师尊守他五百年,他不记得你,那未免也太……”
太忘恩负义了吧!
简绕苦笑一声:“五百年?不,我在这里两千年了。”
万凌寒掐算一番,神情蓦然哀戚,扑通就跪了:“师尊,您是否寿命将尽?”
以他的理解,师尊是化神期,寿命几千,守个人守了两千年,再加上之前活的,岂不……快了?
不然干嘛将师伯托付给他啊。
简绕:……
呃。
其实是哥哥身体即将苏醒,在神识觉醒前,不能与之相认!
万凌寒将她的沉默当作默认,跪地磕头,哭的肝肠寸断:“弟子,弟子恭送师尊!师尊放心,您托付的事……弟子记下了……呜呜呜……”
这个傻孩子!
我谢谢你送我走。
“非也,为师只是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简绕摸了摸他头顶,总归是陪了自己五百年,从三五岁一直看大的,分离在即,她难免也有些不舍。
长痛不如短痛。
翌日她便回了世管局,再也管不到此间事。
简绕不着痕迹叹了口气。
除了画轴,还有一些字,俱都写了竹字头,便没再往下写。
外加一枚炼器传承玉简。
简绕将这个“凌寒”锦囊收进囤囤空间。
而少华宗掌门屠天青的锦囊里,才是男主陈栎的机缘,原剧情中没有“凌寒”锦囊的事。
想来“凌寒”锦囊应是万凌寒传给浣千秋了,但浣千秋本质上是灵体,祭炼封印后,灵智受损,锦囊丢失,被屠天青捡了。
屠天青与浣千秋是好友,对好友贴身之物不会陌生,收拣起来,小心保存,合情合理。
简绕从屠天青的锦囊里取出半幅阵图,立刻感觉到了囤囤第九层的震动。
[是否融合当前秘境]
简绕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是。”
[融合开始]
[融合50%]
完整的阵图融合进度一半,难道另一半是要她打破封印不成?
简绕望了望天,略无语,应该不会,哪有世界希望毁灭的?
接着又从锦囊里取出一枚阵法传承玉简,这将是男主陈栎破开封印的关键技能,绝不能给他。
而自己是魂火灵根,不适合修习阵法,须得水灵根最上乘,土灵根次之,金灵根补位。
当然还有一种灵根比较适合,那便是变异灵根冰灵根,很好,云唐的了。
锦囊里面还有不少阵盘,一些灵石,阵法传承玉简重新放进去,收紧囊口。
云唐和浣千秋叙了好长时间的旧,也问清了浣千秋百年来的遭遇,竟今时今日方知师尊乃是刀灵,真是太不孝了。
当晓简绕是浣千秋的师祖之后,整个人傻了。
师叔和师侄本就差辈了,这下好嘛,差更多。
“太师祖……”云唐红着眼睛走出门来,见到简绕,不自然地唤道。
简绕也不自然,瞪了浣千秋一眼:“怎么教的徒弟?”
浣千秋忙施礼请罪:“师祖息怒。”
云唐跪下:“太师祖别怪师尊,罚我吧,都是我的错!”
弟子替师尊受罚,天经地义。
简绕无语,伸手扶起云唐,淡淡道:“哪有跪道侣的?我们的关系,先是道侣不是么?”
云唐方才对着师尊哭过,眼眸仍旧水泽莹润,闻言颔首:“太师祖……”
“嗯?”
“阿绕说的对。”
如果要云唐选,云唐肯定选道侣这个关系,就怕简绕觉得他不够尊敬,如今简绕自己也这样说,他心里自然是欢喜的。
“师祖,弟子可否在此阵盘几日?同挚友一别,恐今后再无缘相见。”浣千秋请示道。
简绕将仙刀竖在沙滩上。
许他所请。
浣千秋道谢,进屋去了。
云唐也将随身宅邸放在沙滩上,道侣二人相视,一致决定,闭个小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