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寒……万凌寒,他怎么死的?”简绕问。
“铸吾耗尽心血而殒,他说吾为主人而生,不必去寻,时机到来自会见到主人。”
浣千秋道。
“只是百年前,魔族打破上界,毁断仙路,人族三陆生灵涂炭,最后一丝血脉不得已退居天暝秘境。”
“吾同另外两位道友合力打开秘境,后又封印,以身祭阵,至死未见主人,心有不甘,残识游荡此处。”
简绕点了点头,此处不错,风眼阻隔,可让残识消逝慢些。
浣千秋看了眼她手中的刀:“不料战时遗落的本体已在主人手中,当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简绕也低头看了一眼,万凌寒那孩子,自己教他不过五百年,只将他教到元婴期就离开了,没想到,他还记挂着孝敬自己,耗尽心血炼了把刀。
“主人不必忧伤,师尊寿数将近方炼仙刀,即便没有以灵血祭器,他的寿数也不久了。”浣千秋说道。
简绕:……
是了,修仙界生死看淡,话糙理不糙。
“小秋,你是不是应该叫我……师祖?”
小、小秋?
浣千秋曾是化神期大能,听惯了旁人喊他“尊者”,居然,居然被主人叫了这么个幼稚小名。
不过,她方才喊他师尊也是“小寒”呢。
“主人之命,莫敢不从,师祖。”浣千秋改口。
“入刀,不召不出。”简绕说道。
“是,师祖。”浣千秋刀灵身化红光,没入刀中。
简绕把刀收进囤囤第一层。
感应出空间变幻,仙刀浣千秋抖了一下,想起师祖命令,并未大胆出刀查看。
御剑回到宅邸。
见院门和屋门都敞着。
简绕进屋,袍袖轻挥,院门和屋门无声合上。
随身宅邸法器整体附带莹莹光晕,虽然比较淡,却也无需点烛。
修士六识敏锐,即便四周黑暗,亦不影响视物。
简绕一走近,云唐便发现了,他正于榻上打坐,闻声站起身来,想与简绕问候一声,一眼便瞧见她衣袖上被割破的口子。
“你受伤了?”云唐拈起她袖口,不期然又看见了陌生的锦囊。
那绝非天暝派的制式,而且,不是简绕先前佩戴的那个。
还多了一枚玉佩。
谁送的?
她去了哪?见了谁?
云唐慌乱地松开简绕的袖子,双眸也快速垂下。
“没受伤。”简绕道,脱了这件外袍,捻了个涤尘诀,牵着云唐的手上榻,“歇息吧。”
修士不睡觉也成,但这段时间,两人已经习惯了榻上生活。
云唐应了一声。
翌日。
简绕枕边放了一套新衣,天暝派的制式,蓝衣白衫,清高飘逸,锦囊和玉佩压在衣衫上面,不知是不是刻意摆放过,十足居中。
而云唐没在屋内。
院外有谈话的声音。
“师叔早。”陈栎过来请安。
“嗯。”云唐不冷不热地颔首。
“不知师叔有无忌口,弟子好准备膳食。”陈栎笑容满面。
少年朝气,生的俊朗,笑起来令人心生好感。
云唐瞅他一眼,突然也笑了一下:“我已辟谷。”
“那师姐呢?”陈栎又问,“师姐起了吗?她对口味有要求吗?”
云唐笑的和气,有问必答:“你师尊没告诉你?你师姐她是筑基中期,也辟谷了。”
陈栎夸张地啊了一声:“师尊没说,弟子刚入门,时日尚浅,师姐竟然这么厉害啊!”
云唐:“是啊,很厉害,入门百日筑基。”
陈栎:……
云唐:“你须把心思多用在修炼上,不要给你师尊和师姐丢脸。”
陈栎:感觉被针对。
云唐无害地笑笑。
“师叔教训的是,弟子这就回去修炼。”陈栎施礼退下。
云唐笑意瞬间散去,扣着院门,轻轻关上。
一连几天,陈栎未再打扰。
竹凌伤势大好,向一眼村的人打听了风眼所在,村人见她仙风道骨,住的又是仙家法器,不敢怠慢,指明方位。
她是带着陈栎一起去的,一为提携,二为试炼。
有师尊亲自保驾护航,陈栎自是求之不得,师徒二人在风眼处待了三十日方归。
简绕则和云唐居于随身宅邸,日日双修,云唐突破在即。
曾经,云唐以为自己比简绕实力高一些,多渡给她点灵力便是,结果!
居然反过来了。
云唐不明白简绕的灵力为何如此壮阔浑厚,但理智往往被魂火灵根冲击的一点不剩,根本顾不得思考。
本能地将对方给予的灵气吸收到自己体内,一寸一寸游走于脉络之中,祛除经年累积的玄冰寒气。
云唐在屋内闭关突破。
简绕在院中饮茶。
竹凌和陈栎回来时,正好茶香四溢。
“师姐好。”陈栎乖顺地问候。
“收获如何?”简绕抬眸,看着这位立在院门外的少年。
一个月过去了,他身上的气势似乎更加凝实了一些,不错,或可成为百日筑基第二人。
“风之法则奥义无穷,惭愧,尚未堪透。”陈栎实事求是地道。
竹凌面上亦无喜色,想来也是收获甚微。
“凌厉其一,亦最常悟,眼之所见,体之所感,然而,”简绕抿了一口茶,“风乃天地自然蕴生,具有毁灭之力,风过无痕,亦有轻灵之感,风拂大地,万物复生,含生命究义。”
说吧,氤氲茶气后的清冷眸子不止望向陈栎,还扫了竹凌一眼。
相较于陈栎一知半解,竹凌顿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凌厉、毁灭、轻灵、生机,这就是风的法则!
“还不悟?”简绕齿间轻喝,声音贯耳。
竹凌心神一颤,灵力喷涌,就这么立在门外,闭上了眼睛。
“你先回去吧。”简绕对陈栎道。
陈栎看了看自家师尊和师姐,有种两人身份调转的错觉,道声是,离开此处。
接下来的三十日,云唐在屋内闭关,竹凌在院门伫立。
一眼村的人都不敢往这处来,远远避开,唯恐惹怒比自己实力高的修士,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唯有陈栎每日前来请安,行个礼便离去。
他看出来了,里面的在突破,外面的也在突破,唯有他,卡在炼气期,迟迟晋不到筑基。
可对于修士来说,筑基才算正式踏上道途。
师叔说师姐百日筑基,难道他不可以么?
陈栎背负双手,踢踏着在山林间转悠,杂灵根本就修炼艰难,他不知自己何年何月才能摸到筑基那道门槛。
一棵树后,有道人影盯陈栎很久了。
眼见陈栎远离一眼村,他正要提着衣摆跟上,喉咙突然被一只手掐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