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阿绕。”云唐含着后面两个字,愣是吸气都觉得痛,语调凌乱。
简绕猛地握紧他的手:“是不是脚疼?”
云唐哪都疼,心口最疼,还有无限委屈和不安,闻言只低头:“……嗯。”
简绕把茶杯拿过来,亲自给他喂了两口水,然后抬起他的腿放在自己膝头。
“阿绕?”云唐无措,挣动下来。
简绕按住他,从怀里掏出帕子擦擦手,再从坐板下面的箱柜里拖出一个木制药箱,对云唐道:“看看,用什么药?”
说着,脱掉了云唐脚上的鹿皮短靴。
如此暖和的靴,自然是简绕送的,足衣洁白,亦是简绕送的。
云唐被照顾的太好了,不知道失去这些温柔的自己,还能不能活得下去。
“很疼?”简绕问道。
不然为什么又哭?
云唐别过脸去,闷声道:“还好。”
简绕本就有些医学常识,上个小界更是脑外天才,清创不在话下。
只是这个小界的医药器具与之前不同,她用着不太顺手,倒没引起云唐的怀疑。
云唐也顾不得怀疑,眸光灼灼,瞅着简绕侧颜,泪水越盈越多。
她不嫌脏污,也不觉作呕,如此温柔,怎不叫人贪恋?
“药。”简绕伸手。
云唐递给她。
简绕细心地敷好,收拾妥当,擦拭净手。
云唐突然一把拥住她,埋首在她颈肩,呜呜哭泣。
这一世的云唐好脆弱啊,简绕心想。
“阿绕!”
“嗯?”
“别离开我!”
“……”
简绕有点懵。
云唐手臂用力,将人扑倒,冰凉的唇寻找着熟悉的温度,小心翼翼地轻吮慢碾。
简绕启唇接纳。
云唐呼吸顿时急促,所有如履薄冰变成偏执疯狂,本就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攥住一丝美好便想拥有全部,独占欲在一刹那喷薄而出。
“阿绕!”
唇舌纠缠,气息交织,声音不甚明晰。
“你是我的!”
云唐舌尖扫过自己的领地,一寸一寸再次沾染上自己的味道。
简绕只觉呼吸不能,吞咽间隐有甜腥,不知是谁的血。
“等……”她想换个姿势。
此刻她被压在坐板上,虽说铺着厚实柔软的毛皮,但马车的宽度并不足以躺开一个人的身体,她双腿曲着,不太舒服。
云唐似乎也发觉了这个问题,将人面对面抱起,放在自己膝上。
刚上过药的脚便落了地。
简绕蹙了蹙眉,虽说穿上了足衣,却未穿鞋,于伤不利。
云唐见她面色不悦,心中悲苦,但是不行啊,他真的很喜欢阿绕,绝对,绝对不会放阿绕离开!
指尖一勾,束带松解。
简绕肩膀一凉,如玉肌肤暴露在空气中。
云唐吻住她颜色浅淡的薄唇,一点一点将其厮磨成艳丽的绯红,攻城略池转移到耳畔颈肩,密密匝匝印上细碎红痕。
“阿绕,对不起……”
“……”
简绕脑中短暂空白,腰差点被这家伙掐断。
“对不起!”
如此突然。
猛烈!
简绕痛的闷哼。
再看这家伙紧闭双目,两道泪流,咬唇仰首,喉结滚动,似在承受毕生之苦。
柔情蜜意,销魂蚀骨,如若一朝失去,可不就是苦不堪言。
云唐堕入其中,带着一去不回的决绝。
简绕很想提醒他,不行,轻点。
但是没有开口的机会,唇舌俱被控制着,任何声响都被吞没殆尽,一丝一毫也泄露不出。
——
马车颠簸。
赵起奇怪地眨眨眼,他的御术退步了吗?
不过容不得细想,明央和鹰公公提气纵身,从路边树木枯枝上破空踏过,赵起清喝一声,也加快了马车速度。
这下,再好的驾驭之术也无法保证马车平稳了。
一路上出现了几股虫尸人,被雷宏阔等人清剿干净,点火燃了。
午间休整。
那个鹰公公骂遍祖宗十八代的差役终于策马而至,马车没有,别想了。
“你……”鹰公公准备了一肚子词,就要给人劈头盖脸一顿,对方却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往明央身前一跪。
“将军!救救晰河城吧!”
明央一愣:“起来说话。”
差役不起,声泪俱下道:“将军,晰河城虫尸人满街都是,城门被封,城内哀嚎,您去救救他们吧!”
“当真?!”好不容易跟上来的另外两名差役霍然起身。
他们都是从晰河城换班的短解,五人上路,三人回。
晰河城是他们的家乡。
那名差役跪在明央脚边,额头触地,这个动作已然说明一切,晰河城,真毁了!
“阿娘……”
“我的妻儿……”
另外两名差役不由得也软跪下去。
谁人无父母,谁人无至亲,这一幕,只看得雷宏阔等沉痛不已。
唯有鹰公公尖细声音冷道:“你这般晚归,是跑了晰河城吗?玩忽职守,抗命不遵,你想造反不成!”
“造反能变强,能剿杀虫尸人吗?”那名差役抬起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脸。
鹰公公被他眼中的绝望死气震惊到:“你说什么?”
差役道喃喃:“造反又如何……造反又如何……”
“并不能!”明央沉喝。
差役愣住。
明央道:“造反并不能变强,也不能拥有剿杀虫尸人的力量,唯有上下一心令行禁止才可以!鹰公公,此刻这里由我做主,你当如何?”
话落,剑锋出鞘三寸。
听令行事,活。
忤逆聒噪,死!
鹰公公一刹那觉得飞凰将军似乎就是造反了,但没证据,生死之间,他御前行走惯会趋吉避凶,噗通跪地,表明立场。
明央对那三名差役道:“给你们半盏茶时间,擦干泪,提起剑,随我入城,荡涤晰河!”
“是!将军!”三人齐喊。
“将军,石猛愿身先士卒!”石猛并非晰河城人,然而在场最恨虫尸人之害的便是他了。
胞弟变成虫尸人被他一剑斩掉头颅,那种痛苦和无助,令他理解了明央在岚月渡战场上的行为,因而想要追随和效仿。
“将军,不管何处,本王同去。”赵起道,眼神坚定,不容置喙。
哪怕龙潭虎穴,尸山虫海,亦初心不改,至死不悔,只希望明央不要将他丢下。
明央点点头,望向雷宏阔:“前辈,你们呢?”
雷宏阔漫不经心指指马车:“我等都是有主的啊,主上让干嘛就干嘛。”
于是,明央喊了一嗓子:“阿绕!”
简绕隐隐咳了一声,非常之清浅,好像别人的错觉,清冷矜贵地自马车内传出声音:“明知故问,晰河。”
明央:“好,出发,晰河!”
众人翻身上马,二十一人硬是跑出了千军万马之势,直奔晰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