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殿下不回,此劫可度。”我斟酌片刻才又说道:“若此番五殿下回,必定让当年之人提心吊胆,再下杀手。一旦如此,必定风云突变。后院起火事大,再有不安分的从中作梗,大王恐危。”
“既然你与大法师都如是说,那我就不回!”他长长叹息,压抑着内心的颤抖,十几年都没再见过的父亲,此番又难相见,何其失望。但是转念一想,他又振作起来,擦去泪水认认真真与我托付:“大法师说,如我不回亦有变故,只是暂时不至损朝廷大局。我没有别的愿望,只想你能护住父王,至少让我有机会再见他一面!”
“定不负所托!”
拜别仰面饮泣的五殿下,我想着下个月二十之后,应该就能脱离俗世,来此陪他虚度几日再回。
既然已经与五殿下谈妥,也就不需要我再去说服乌恩。我又去前殿转了转,感觉香火更盛了,有些来还愿的信徒,送了好些个供品来。看来菩萨也是挺给我面子,就为了这个少有的四柱皆空之人。
虽然暂时没有所求,也就进不得殿,我还是请了九柱香,于殿外香炉之中祭拜天,祭拜地,祭拜这蜿蜒的雪山,谢谢它们赐我以福。
刚插完香,那长老匆匆找到了我,说让我赶紧去劝劝,爵爷和五殿下又吵了起来。
这个乌恩与此地无缘,来了后身体不爽,性子也急,事情都不带思考就往外说,让人挠头。
跟着长老找着他们哥俩,我也懒得解释,一巴掌把乌恩拍晕,抱歉以礼后,在惊诧的众目之下把他拖走了。
等乌恩自马背上醒来,已是山下。僧众们早已走在了前面,我牵着两匹马跟在队伍之后。
听他哼唧着醒来,我取了热水倒给他:“好些了么?”
他揉着后脖颈,似乎这次是被我打的有点疼,但即便如此,他也没有责怪我,只是询问:“老五来了么?”
我也觉挺怪,这高原反应这么厉害的么?能让人性情都变了。一会儿老五一会儿五弟的,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山上时也一直处于某种虚幻之中。
“没有。五殿下深明大义,没有为了自己的私欲陷大王于险地,值得敬佩。”
他闻我言,拉停了马,回望那山尖的寺庙,隐隐约约能看到金顶反射出的光芒。
“那庙是不是有点问题?我感觉在那里一点也沉不住气,戾气极重,看什么都觉不顺眼。”
既然他也感受到了山上与山下时自己的变化,那就是那庙有问题:“那就拆了重建。你看那片山坳就不错,能盖的再大一些,等我去住时,也能舒服些。”
“得盖好几年吧?”他似乎乐见于此,为了他期待的这所谓好几年,能乐开花。
我也不想此时泼他冷水,于是应道:“应该要十几年,甚至几十年。”
“你等得?”
见他还是不懂修葺,收了水壶,翻身上马:“等不得。不过他修他的,我和五殿下在山尖等着就是。待到修好时,咱们还能再见一面,就是不知道你那时还能想着来看看我们不。”
乌恩开始以为我说把那庙拆了重建是开玩笑的,有些丧气道:“我见你此番似乎大好,以后不爽利了就来住住呗?”
“还是得看这次能坚持多久。”
他不再言语,似乎是想着实在不行,以后就多来找我。可那样又能如何呢?我已不是我,他来几次也就只有难过了。
“别想那么多了,咱俩得早些回去,要不然小姐和骑兵无处安置,可能就得被大王接走了。”
“那可不行!”
乌恩被我提醒,这才想着还有后事,策马扬鞭,一骑绝尘。我轻叹着摇头,策马追上他。
好在快马加鞭,三日路程并做一日半不眠不休的跑。马都要跑断气时,我们也在快到时赶上了依柏乐的队伍。
依柏乐懂马,停了队伍,率先跳下马来查看我们的马。一匹停下后呼吸困难,一匹马掌掉了一个。她轻叹着让人带去看不见的地方斩杀,想要责备我俩时,又看我俩也是站不起来的痛苦样子,只好作罢。
“这么急干嘛!我们可以等啊!”
平日里脑子转的起来偶尔卡壳的乌恩,在依柏乐这儿竟然显得丝滑起来,就连性子都温润了下来。他见心上人因为那两匹马而难过,按住想要帮他做解释的我,强忍着骑马磨伤的疼痛站了起来,只是腿抖得厉害,每一步都走的有点滑稽。但是他不在乎,他只是笑着挪步到依柏乐面前,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因为我着急,害怕因为我赶不回来,让你被别人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