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知每日淡竹叶茶解燥,怎么到你这儿泡个酒就成快乐水了?”
我很好奇。这么清透的白酒,应该不是这个时代的东西。至少都尉见那浊酒,没有追问,华神医治骨,用的是黄酒,那也没有这么清透。而这快乐水,就像是刚落入溪流的清泉,满是气泡,应该也不是这个时代能弄进去的东西。
好奇,单纯好奇。
他看我犹犹豫豫,想试又少了些胆量,于是怂恿:“总归没有外人,试一口?”
“这不好吧……”酒壮怂人胆,越喝越能喝,这个我知道,我不敢试。
一次不成,改成激将法:“不好就还给我,制作不易,不要浪费。”
他伸手来接,但是并未强取,只是端着手势,似乎是想表明不想洒了浪费。但是以我对他的了解,那就是别还给我。
“喝醉了会不会很丢人?”我想起之前的事,依然不太敢。
“一口也能醉?”
“那就一口,你可别推。”
见他点头,我鼓起勇气抿了一点。虽然烈酒绵柔如水,酒气不泄只嗅得清香,甚至丝滑,但是噌的一下,那全身的血液就被激了起来,似乎周遭的声音都消失不见,烦恼,纠结,止不住的思考瞬间化为乌有。
“怂恿两下就真喝了?还真的是让人操心。”
那声音真的很远,就像隔着千山万水一般的遥远。只能听到叹气,只能感觉到碗被端走,只能看他一饮而尽,只能被他捏着嘴巴塞了鸡腿。
“这酒虽然如水,我还打了气泡,但总归也有六十八度,点火都够了,哪是你能喝的东西。”
好在喝得少,我老老实实吃了鸡皮,啃了鸡腿,恢复过来,听他絮叨。
“以后不论是谁,如何劝你,八年之内,不要尝试,知道了么?”
“也就你能骗我……”虽然脑袋是缓过来了,但是这烈酒麻痹过的舌头,打弯总不利索,说的话也含混不清。
“再过几年,你哪还能再把我当个事儿?”他似是早有觉悟,说这话时不像刑云仙君那般不忍:“为刑云,你想去无间地狱试试运气,可你知道那里是什么配置么?你去了知道找谁帮忙么?再说你为了个大狐狸,得找满山人都来供菜,这个事情是你一朝一夕能弄好的?再说你为了几只野兽,成天去抓兔子,一时贪玩还掉下山崖,若是被看到了,我们就得搬家,这事儿你可想过?最后说你为了那一地的尸体,准备掺和我的事,千丝万缕的,你怎么想的明白我当时还救过那人一命?不过这都没有关系,至少我还能帮你。因为你是个好孩子,但是好孩子要学会保护自己。你的三年之约,是要学习保护自己。记住了?”
“我……”
“不要想那么多,就说记住了没。”
“记住了!”
三年,其实真的没有想象的那么久。
不到两月,师父花了些时间说服了第五家,送走了华神医和霞儿,小胖子被接来上学。我的屋子给了他住,我住进了书阁。
熙儿每日也来上课,与小胖子上一样的基础,偶尔还能胜出,是个特别的孩子。天岚学的更多的,与我一样,是天地道理,是星辰大海,是山的那一边。
大狐狸也不知道是怎么能找到那么多兔子,是怎么能那么狠心。总归孩子们学会狩猎之后,她就将小狐狸们赶走了。每日送来兔子,就顺便去洞里待一会,然后回院子门口趴着,或者让熙儿骑着玩一会儿。俨然成了我家看门护院的狐狸。
刑云仙君加上我知道的那次,一共去了五次例行述职。每次回来,都更沉默一些,这沉默,似乎是更深层次的思考,师父与他喝了几次那个可以点火的快乐水,回复我说是好的。
就这样,熙儿七岁了,开始能察觉到师父和天岚是不会变化的人了。也不知道他俩是怎么糊弄哪个小宝贝的,总归长谈之后,仙君们也开始不避讳的偶尔白日到访了。
遮是遮不住的,只要常住,乡里乡亲又每日都来送菜,多多少少还是会有察觉。但是因为山神一事,这里住了个神仙的事,大家也很欢喜,默契的闭口不谈,只是当年那条红绳,都被好好的戴了起来。
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因我而改变,我大概明白了那时师父说的欲哭无泪。努力让自己再沉着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