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跟我讲了一下这套虹吸给水装置的原理,又讲了一下如何自动给排,确认我是懂了,才松了口气。
天岚泡了个大澡出来,见我还在和师父研究改良进水处的水压问题,一时忘了还要回去抄策论的事,拉了小板凳,抱着盆突然问道:“师父,这桶不能直接降温对吧?那在自然进水的地方,该怎么加压呢?”
被她这么一问,师父一愣,这才回头发现她出来有一阵了。许是在外面待的久了,她披散着湿哒哒的长发,一身薄衫就坐在那里,没有半点不妥的意识。
师父只是看她一眼,便一把将我的头捏着掰了方向,似乎是不准看,旋即自己也低头对她说道:“天岚,晚上有风,把头发弄干再来。”
天岚好似想了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抱着盆子哒哒哒的跑了。
被师父松开了脑袋,我依然不解,只看他闭目揉眉,似有点头疼的样子。
“师父,怎么了?”
“弄干头发再过来,不就是字面的意思?”他的头疼,似乎不止于天岚,还在我身上,看了看也是准备去泡澡的我,干脆又把我的头发束紧一些。才又唠叨:“大晚上的不要洗头!这里又不是后世,我做个锅炉给你们泡澡都要尽量契合时代,不可能再给你们搞什么吹风机。”
材料受限,尽量原始。我望着天岚离去时滴落在地的水珠,总觉得不止如此,但又说不上来问题在哪,只得作罢。
似乎还要解决天岚刚刚提出的关键问题,师父将锅炉下部再次注水、点火,然后去了河边。
我自己不知道如何才能既不让不可避开的三年相处变得尴尬,又能将霞儿的处境与我撇个干净,于是想听从陌上的建议,找天岚帮忙。
想她应该还会过来,我便取了衣服继续在灶房等。天岚来的时候,头发已经干的差不多了,散束在脑后,也很好看。我看她又换了身常服出来,想必是头发打湿了衣服,穿着难受,也就没有多想,赶紧凑上去拉住她。
“天岚姐姐,不知你是否知道为什么我们会突然重建院子?”
“还不知。”
应该是想着她不是能立刻回来的人,省得在外面还要担心家里这些事。以她的性子应该会不管不顾,所以没有谁跟她说这回事。
既然她全然不知,我也就避开细节,从都尉追逃被我与师父留在院子引发了霞儿放火开始,一直讲到霞儿劝师父办私塾,是因为不想为了别人的名利嫁给权势。
“所以呢?你是想让我劝那姑娘你离远一些呢,还是让我教她如何应对逼婚?”她耐着性子听我讲了半天,拉了小板凳坐下,审视于我:“师兄啊,你平时也不是这么瞻前顾后的人,怎么一到女孩子的事儿,就婆婆妈妈的?”
“我觉着她要不是说三年之约耽误了她嫁人的事,我好像也没有特别想对她好一点。可是那次之后,我总觉着她不一样了。只是我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帮得上忙?再说了,师父讲史,常说婚嫁之事不宜过早,不宜有它,才会传为佳话。既然如此,我就是想帮忙也帮不了啊!所以只能请姐姐你出马了!”
“她都不怕,你还怕伤了她的名节?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她说着,忍不住点着我的额头数落我:“我在后世几个月是学科学,不是专门去为了你的破事儿学言情小说那套!再说了,就你这一脑子浆糊的,还想出段佳话,莫不是尚觉脑子平坦,硬要抠个大包?”
“姐姐,你也别光顾着骂我,具体怎么帮我,你也得想想啊!”
“这还用想?杀敌八百,损你一千。”她笑得奸猾,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桥段:“你说这标题该咋写?是《我以为捡到宝,实际上只是破铜烂铁!》,还是《麒麟于我,如同修狗!》?”
“你到底在后世都看了些啥呀!”我突然觉得后世的人间果然是去不得,我这秒懂的大脑,是不是也已经被污染的透透的了?也不知道师父是怎么洗净的。
“或者,在幽深的山谷中,少女持剑勇斗王子救下恶龙,也是可以。”
“我是少女?”
“你是剑!”她戏谑着白了我一眼,感觉是比以前开朗多了,就连气色也变好了些。
“你才是剑!”
天岚也能开始拐弯抹角的骂我了,我开心不已,抱了盆赶紧往浴室跑。
这个热水锅炉是真的挺麻烦,师父在院子外挖了几天,总算是藏了条能在炉子加热时正常补水入箱的管道出来。其实换成以前,他大可不必如此麻烦,两个男人,轮换着煮在桶里,能如何?但是现在有天岚同住,又没有人能伺候着,能自动化一下也好,大家都方便。
等到正式可以完全自动洗澡,那炉子的火也就不熄了,引火做饭也比以往方便多了。天岚每日写的烦躁了,就出来乱劈个柴,或者切个菜,渐渐的,也就习惯了这山里日复一日的平静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