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军团长阎嵩,第二军团长林尚道,第三军团长杜文仙齐步上前,一起对辛霸行叩拜之礼:“臣等,谨候大君谕令!”
辛霸对三位肱股功勋招呼道:“坐!”
三位一看,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竟然坐了一个从未见过的孩子在狼吞虎咽,一时搞不清楚是什么情况。
面面相觑时,都不敢往那个专门留给自己的位置坐下去。
“坐!”
辛霸走到褚英传的位置,下手扯了块肉嚼起来后,再往自己那把好听的声音里加了几分威严。
三位兵团长见状,只得小心动作,慢慢地坐下来。
辛霸又斟满酒杯,对三位军团长郑重行礼,悦声道:“今日破城之功,全仗三位将军奋勇杀敌;辛霸,敬三位一杯!”
三位连忙起身,举杯回敬:“大君智勇,臣等自愧不如!”
褚英传看在眼里,觉得辛霸特别注重仪式感,举手投足之间看似故意做作,但神态绝不掺假,就是从骨子里带出来的,也不算特别反感。
除此之外,他的行为又十分真实。像刚才吃喝的那些举动,如同常人在家里一样随意。
在这一幕,褚百传又看到他对臣子与自己之间的距离保持得恰到好处,君臣相处之道,仿佛比狼王还要高明。
“伤亡如何?”
“臣等此战,共计损伤四万四千余!其中,阎兵团伤亡两万七千,林兵团伤亡一万一千;臣的兵团伤亡最少,约六千余人!”
杜文仙一口应道,辛霸沉吟不语。
阎嵩奏道:“敌军后撤时,臣仔细察看,估计对方的伤亡比我们大!”
辛霸摆手道,“超不过六万之数!”
三人惶恐,齐声道:“臣等有罪!”
“非卿等之过!是我小看敌人了!我原以为所谓的熊狼盟军,不过就是一场几十万兵马合演的闹剧!不料那狼灵指挥官,临场调度得当,指战有方,应变灵巧!统率能力犹在我之上!”
“大君过谦了!在我等眼里,大君天下无双!”
褚英传听见辛霸盛赞自己父亲,暗自有些得意洋洋;同时也对辛霸的胸襟气度有些佩服。
辛霸思考了一会儿,问道:“敌人现在撤到什么位置了?”
林尚道说:“探哨一路缀着,现敌军朝巨马城进军,行程将半!”
“百姓呢?”
“受敌军掩护撤离的,已有部分撤进城中,绝大部分,还在路上疯狂逃命!”
褚英传听后,心中老大不忍。
一场战乱,亲眼目睹了什么叫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他先是心生悲悯,后又自我安慰:所幸辛霸为君正道,不对受难百姓再加以残害。
辛霸对叶青吩咐道:“你去请阎勇觐见!”
“是!”
阎勇至,跪等王命。
辛霸笑道:“你的事情,宪兵长已经跟我说了!”
阎勇战战兢兢,伏首道:“末将知罪!”
辛霸命道:“取我战甲来!”
阎嵩不知辛霸要做什么,隐隐有些担心。
“穿上!”
阎勇顿时受宠若惊,不知所以;阎嵩诚惶诚恐,哀劝不受,“这身金狮锦纹圣甲是代代相传的王族遗产,代表王者天威,且而意义非凡!大君,这使不得…”
阎嵩根本不敢揣测辛霸的意义,只顾一味推让。
辛霸不理阎嵩,让侍卫帮他儿子穿上。
辛霸指着早被吓出一身冷汗的阎勇命令道:“明点五点钟,你跟教主一起带三千人,打着我的旗号,到巨马城转一下,装作刺探军情。如对方主军不出城,你就冲击一下路上逃亡的百姓;如对方出城,你只管逃跑!”
阎勇大喜,“大君!这是疑兵之计?”
辛霸点点头,又对第三军团长命令道:“第三兵团分出数千人来,或十人一伍,百人一队,打着旗号,沿途高调对百姓进行杀戳,抢掠,尽量先掳人;如敌军来救,假装抵抗,然后先弃财物,非不得已,不要放人!”
杜文仙点点头,“此招为引蛇出洞!诺!”
辛霸再对阎嵩和林尚道命令道:“你们命人装成巨象兵筑咸城,再将巨象兵一分为二,把两部人马伪装成先锋军,最后兵分两路向巨马城进军!”
“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臣领命!”
辛霸表现出一流的谋略,褚英传没有觉得有多高明。不过他有疑问心:你在御门城摆空城计吗?
果然,叶青提出了褚英雄的心之所想:“王兄?御门城,你要放空?”
辛霸笑道:“你父亲后天就到了!”
褚英传觉得好笑,御门城与巨马城相距七百七十里,急行军的话,最快半日可到达。
如盟军派一支精兵绕开大路上的敌人,最快,八个时辰也就兵临城下了!
父亲不是上古时的司马懿,辛霸!你做成诸葛亮!
叶青估计也是这样想,默不作声状,显得很忧虑。
辛霸猜中了对方的心思,豪迈地拍了拍叶青的肩膀,“信不过我?辛霸二字,暗藏十万守城之兵!”
叶青上前,郑重其事地行礼,诚心渴求地道:“事关北伐成败,铁狮草原兴衰!臣弟,恳请王兄明示!”
辛霸看了两眼叶青后,眼光突然变得冷酷,俊脸已然写上了“无情”二字,让人畏惧:“你在担心什么?”
“臣弟以为,褚百雄非等闲之辈,王兄计用连环确是妙绝,只怕…瞒不过对方!”
“我不瞒褚百雄!瞒过狼王郎月川就行!”
“王兄…这?”叶青还是不懂。
“仁王郎月川,爱名,爱民,心系百姓!我要让他觉得有机会救下所有从这里逃出去的百姓,要让他把大军派出来去救助百姓,然后,乘机大破之!”
“万一…计不成,又如何?”二次质疑君上,也只有叶青够胆,够格了。
“必成!因为这些逃难的全是熊震的子民!现在熊震的眼睛,城陷,则先是看到国破;百姓再保不住,则会看到家亡!”
“若如此,熊震就成了丧家之犬!你觉得,这种丧家之犬,会先咬我们这些赶走他的人,还是先咬不收容自己人?恶犬者!孰远,孰近?孰利,孰蔽?”
“臣弟虽愚钝,但也尽然明白了!”
褚英传听得脸色惨白。
原来最好的计谋,不是那些名字取得花里花哨的计策!
最好的计谋,永远是从人性设计,从人心上去实施!
此等计谋,狠,毒,而且永远是最大收益!
辛霸!终有一天,我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你,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