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奇迹与可能性的魔术师
她那时还太年轻，不知道命运所有的馈赠，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茨威格《断头王后》
暴风雪连绵不休，天色数日不见放晴。
阴浊昏暗的天色之下，却有烈焰在熊熊燃烧着，被众人簇拥围绕着。
“大师，这火能烧死这恶鬼吗？”
“这天气数日不曾放晴，我心中也不敢放心啊”
交头接耳的众人，围绕着面前熊熊燃烧的火堆，上面似乎还绑缚着一个人形的事物。
只不过即使伴随着烈火燃烧，也不听闻到对方半分哀嚎之声，就像石头一样一动不动。
这让他们非常之心慌，就连带头将这恶鬼拿下的人，心中也不免有些着急。
速速放晴吧，有日光的沛然正气相助，必然能将这恶鬼彻底烧死。
兴许是他们内心的祈祷起了作用。
数日未曾有过变色的阴云缓缓散开，透露出了一抹阳光照射而下。
“放晴了！放晴了！”
带头欢呼着，烈火也猛然更加炽盛，将整个人形包裹在其中冲天而起。
皮肉开绽焦黑之声不断传出，而且也终于听到了让他们放松下来的痛苦呻吟之声。
为首的人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下能成功解决这恶鬼了。
正当他庆幸之时，散开的阴云之中，隐隐有什么东西掉落了下来。
直直的砸中了燃烧着的火堆，将那捆绑在架子上遭受炙烤的人形直接砸翻在地。
“什么东西？难道是天罚吗？”
天降异物，让这群人都愣了下来。
不过也有眼尖的人，似乎看见了那从天掉下来的好像.是个人？
“嘶我去，这是什么情况？”
玉城光两眼有些发黑，缓了一会才刚刚恢复过来。
眼前是一片雪景，还有燃烧的木块，以及围着自己的许多人。
只是他们身上的衣服有些过于清贫了些，简直就像是什么山沟沟里的人一样。
只有为首的人穿的好一些，但也未能好多少。
他这是掉到了哪个山沟沟里来了吗？
玉城光的记忆，还停留在那最后的一刻。
命运扭转了一切，将自己与爱塔妮缇一同卷入。
再然后，自己便已经失去了意识，直到刚才摔那么一下，才缓过来。
不过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玉城光朝着离自己最近的一人问道。
“请问这是哪里？”
却没想到对方对自己避如蛇蝎，连连后退，不敢言语。
玉城光再一扭头，发现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向后退着，不敢跟自己对视。
最后只能看向那个唯一保持镇静的为首男人。
“请问我是打扰你们了吗？”
男人脸色纠结了一番，最后，猛然开口道。
“这里是东京都，你这妖魔，竟敢在光天化日下现身，还不伏诛！”
天降一人，而且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了下来，浑身毫发无损。
这不是神人，便是妖人。
而如果玉城光是神人，他接下来还要怎么借驱鬼的名义骗钱？
所以他一开口，便是直接将玉城光打为了妖魔。
“喂喂，别误会，我是正常人的好吧？”
这种穷山恶水，最是容易出刁民，玉城光可不想白白丧命。
不过刚刚他们说什么？这里是东京？
“哼！还在狡辩，你都将妖魔救了下来，还想伪装成好人不成？”
顺着对方的视线，玉城光转过身，看见了自己身后一团被火焰包裹着，在雪地之中打滚的人形。
我去，真是刁民啊！
“快杀了这妖魔！”
玉城光转身的瞬间，为首的男人从身边人手中抢过一把草叉，朝着玉城光掷去。
但或许是手滑，亦或者是天气太冷。
他的姿势有些不太标准，手也随之一滑，草叉不仅没能丢到玉城光的身上。
反而径直的捅穿了旁边一人的喉咙，滚烫的热血如喷泉般溅起，洒在雪地之上。
这失手的锅他当然不会背，当即大喊道。
“妖魔杀人了，快动手杀了他！”
这么一喊，原本退退缩缩的众人纷纷拿起手中的草叉或者镰刀，朝着玉城光冲去。
只是他们的运气似乎有那么一点点不大好。
脚下的雪地一下踩空，被石块绊倒，手中的武器瞬间见血。
若是只有一人如此，或许只是巧合。
但周围数十人，尽皆遭遇到了大大小小的意外。
手中的武器不是插向了自己，就是捅向了自己的同伴。
一时之间血花四溅，喷涌而出的热血连地上的积雪都融化了几分。
待到玉城光回头之时，周围竟然已经横尸遍野，血染成林。
只剩下了为首之人，此刻正浑身颤抖，惊骇的看着玉城光。
“妖妖魔，真的是妖魔！”
这一幕简直匪夷所思，只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
所有人便因意外也好，巧合也罢，全部死于非命。
而玉城光，却一脸风轻云淡，丝毫没有为周围这尸横遍野的惨状有一丝动摇的样子。
这更是加剧了他内心的恐惧。
这绝对是嗜血疯狂的妖魔，而且还是能迷惑人心的那种。
“喂，伱这家伙，明明是你们这群人不怀好意，为什么反倒怪我？”
对于这些人的死状，玉城光并不在意。
他经由与爱塔妮缇的一搏之后，已经明白了魔法的真谛。
换句话，他现在也是魔女，不，魔术师。
如果爱塔妮缇是永恒的魔女，用自己绝对的意志与行动来将一切的事物导引向自己的目标。
那玉城光现在就是可能性的魔术师，或者说无限的魔术师。
命运之骰是碎掉了，但它的力量已经借由【魔女之胎】成为了玉城光的魔力。
虽然玉城光还不懂具体怎么使用，但最简单的表现已经体现了出来。
对他有恶意的人，自然就会因为各种大大小小的巧合或者运气，而直接遭致打击。
虽然没有想象中炫酷的特效，甚至除了过于离谱的情况下，甚至不会被别人当做是什么魔法。
但玉城光心里自是清楚无比现在的自己是什么情况。
一群会烧人祭祀的山民，即使死在了他的面前，玉城光也并不觉得愧疚。
兴许是见得多了，玉城光更是连一点波动都没有。
“喂，你刚才说这里是东京，具体又是东京哪里？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么偏僻落后的地方？”
“而且还下雪.”
玉城光脑中轻微一痛，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却又一闪而过。
“你不要靠近我啊！”
慌乱之中，男人想要向后退去，却一把跌倒在地，手脚并用的向后爬去。
“我不会杀你，你只要老老实实的告诉我，这里是哪里，又是什么时候就行了。”
玉城光朝前走了两步，却见面前的人从怀中掏出了一柄复古的小手枪，颤颤巍巍的扣动了扳机。
“砰！”
子弹自然没能射出，直接炸在了膛内，或许是因为过多的私自改造。
不仅炸伤了他的手，飞射而起的碎片直直的洞穿了他的双眼，贯入脑髓。
一个小小的倒霉，便直接死于非命。
人的生命，有时候很顽强，有时却连一个小小的意外都无法承受。
玉城光看着他的尸体，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下好了，不知道这在哪，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只能凭着好运走一步是一步了。”
这穷乡僻壤，就算有好运，也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走回去了。
就在玉城光为之叹息的时候，身后传来了虚弱的声音。
“救救我”
被火焰融化的雪水包裹之中，焦黑的人形躲在了雪坑的阴影之中，虚弱的喊道。
这都还能活？！
玉城光连忙靠了过来，但是他又不是医生，难道要靠自己身上.
自己身上有什么来着？
就在他愣神的时候，面前焦黑的尸体继续说道。
“血血给我血”
玉城光愣了一下之后，十分熟练的将自己的手递到了对方的嘴边。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熟练。
而对方也毫不客气的一口咬了上来，锋利的牙齿刺穿血管，却不带来一丝痛苦。
血液迅速流失，但玉城光依然神态自若，仿佛血液取之不尽一般。
而这具焦黑的尸体也在逐渐复原，剥去外壳，逐渐露出了其中鸡蛋般白皙的皮肤。
吸血鬼？
玉城光感到有些熟悉，但却又想不起来，可能是摔懵了头。
过了一会之后，原本焦黑的尸体，已经变成了绮丽的黑发美人。
红唇咬在玉城光的手上，依旧贪婪的啜饮着。
“差不多够了吧？”
玉城光伸手掰开了她的嘴，就算他体质非凡，也不能这样子一直让她吸下去。
对方的眼神有些迷离，恍惚了一阵之后，才缓缓回过神来。
血丝沁出皮肤，形成了一套遮蔽了全身肌肤的和衣。
“多谢恩人救命之恩了。”
睁开了一双美眸，酒红色的瞳孔中似乎荡漾过些许复杂的情绪。
只是这张娇俏美丽的脸，让玉城光有些恍惚。
心中更是生出了些许的熟悉之感。
“谢恩就不必了，这里究竟是哪里？又是几月几号？”
摇了摇头，玉城光打消了心中乱七八糟的思绪。
还是先回东京再说，也不知道是不是直接耗了一年的时间过去。
对面站起身来，只是躲进了旁边树木的阴影之中，轻声道。
“这里当然是东京了，也就是江户城，只是比较偏僻的地方而已。”
似乎是觉得玉城光这个天外来客只记的旧称，她又多嘴了一句。
“至于几月几日.”
“今天是大正二年，公历十二月十号。”
“十二月了？是有点.”
玉城光下意识的说道，但说到一半却卡壳。
“大正二年？”
“嗯，是啊，大正二年。”
少女点了点头，肯定道。
玉城光有些恍惚，他记得自己应该是在令和五年来着。
距离大正年间，有着足足一百多年的差距。
这怎么
“恩人，你怎么了？为何愣住了？”
少女疑惑的问道。
难道真是神人降世？不知凡间岁月几何？
没有听见她的话，玉城光愣神的站在了原地，脑海中只回荡着自己曾在信件之上看到过的一句话。
【与命运做赌，往往总是被命运操纵。】
他所呼唤而来的奇迹的确带他脱离了魔女爱塔妮缇的困境。
但却也带来了更加复杂的困境。
百年时光，人之一命，能维系百年否？
如果说魔女是封闭的牢笼，这便是望不见峰顶的悬崖峭壁。
“不行，我要回去，我一定要回去。”
玉城光心中纷乱无比。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发现自己好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了。
除了记得自己是谁，来自哪里之外。
就只剩下与魔女爱塔妮缇的争斗，甚至连两人为何争斗都忘记了。
这是时间的自我修正，也是命运的安排。
它不会让玉城光循着自己的记忆，来肆意的搞乱这个世界。
“回去？回到天上去吗？”
“不，不是天上，是未来。”
玉城光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和服吸血鬼，她的面容非常熟悉。
但玉城光想不起来，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更记不起来她的名字。
但他知道自己一定认识她，而且很熟悉，很熟悉。
被玉城光这种复杂的眼神盯着，少女的脸上也微微升起红晕。
“未来？”
“嗯，我不是天上的神人，而是来自一百多年之后的未来。”
兴许是这种熟悉感，让玉城光不设任何防备的跟她全部讲了出来。
“这种事很荒谬吧？想来你应该是不信的。”
“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是恩人说什么，我便信什么。”
少女连连点头。
“那恩人现在想做什么呢？”
玉城光哑然失笑，说道。
“不用叫我恩人，我们在未来应该还是认识的，我的名字是玉城光。”
“至于要做什么.”
玉城光斟酌了一番，看向终于放晴的天空。
“还是想办法回去吧，既然能回到过去，自然也能回到未来。”
虽然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但玉城光心底还总是在催促着他回去。
回哪里去？为什么要回去？
自己也不知道，但只知道要回去，因为自己一定在那里有值得牵挂和在意的人在等待着自己回去。
“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阿夜，恩人叫我阿夜就好。”
少女低垂下的眼眸，和这个称呼，让玉城光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姬夜？”
“嗯？姬这个字是只有贵族才能用的，我只是阿夜而已。”
阿夜愣了一下，随后缓缓解释道。
“哦，那可能是我记岔了吧。”
提起大正风格，就不得不说两个作品。
一个是较为冷门的《樱花大战》
另一个就是大家或多或少都听过的，初音的《千本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