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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正说着话,门房带着个女孩匆匆走了进来。原来是芯儿,她一见染墨几人,甩开门房跑过来,急切地说道:“染墨,不好了,阿赞出事了!”

几人顿时一惊。染墨心道,芯儿啊芯儿,你若是一只爱报喜的花喜鹊该多好啊。忙问发生了何事。

芯儿回道:“我是在街上遇到阿赞妈妈的,她说阿赞跟别人打架了,受了伤,送去医所治疗后,现在还在家躺着呢。我便来告诉你们一声。”

擎胜一听怒了,谁这么大胆,敢欺负他的徒儿。就拉着染墨准备去探问详情。

染墨也忧心忡忡。他三人便与吴少告辞,过去看看。吴少说有什么需要办的就回来告诉他。

染墨点点头,三人一起出了吴府。走到半道上,染墨让芯儿不妨先回家去,等他们消息。

芯儿同意,托他们给阿赞带个问候。这一阵的相处,她觉得阿赞还是个蛮不错的男孩。也挺为他担心的。

染墨和擎胜匆匆赶到阿赞家。就见院门紧闭,便隔墙喊了几声。

屋内传出轻微的应声。接着,听见阿赞用略带虚弱的声音说:“染墨,胜哥,我娘为我抓药去了。我没法下床开门,要不你们从院墙那个豁口处翻进来吧。”

二人愣住,互相瞅瞅。又瞧瞧那院墙。擎胜朝染墨一偏头,意思上不?

染墨担心阿赞,便点点头,只是这么高的院墙?

擎胜看出她心思,微微一笑,走到墙下,然后蹲个马步,又把双手掌交叉起来做个“镫子”。接着朝染墨一示意,让她站上来踩着,爬到墙头上。

染墨也不想扭捏,便按他提示爬上了墙头。骑在上面却骑虎难下,不敢往下跳。

擎胜让她等着,他过去后再接她下来。他朝后退了几步,紧接着快步上前,一下就窜上了墙头。那股子风把染墨带得都晃了晃。

擎胜跳到院内,然后就朝屋内走去。咦?染墨惊讶地瞪大眼睛。

擎胜稍走几步,一回头,脸上憋着笑。“啊,不好意思,差点把你忘了。”

染墨知他说笑,也没好气地让他赶紧把她弄下来。擎胜张开双臂看着她,意思让她往他怀里跳。染墨无语地看看天,恨不得蹬他一脚。

这时,屋里又传出阿赞的呼声。擎胜不敢再瞎闹,赶紧靠墙站下,本来是背对着,想想又面朝墙站着,并把肩头往染墨脚下移了移,让她踩着他肩膀下来。

染墨稍犹豫,又想起刚才他的戏弄,便不客气地踩上他肩头。擎胜稍稍沉了一下,而后迅速站稳。染墨两脚小心翼翼地站稳后,却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办。

擎胜鼓励她继续往下溜。染墨本想将脚滑向他的胸前,却不料脚下一滑,直接两腿滑向擎胜的脑后,吓得赶紧抱紧擎胜的脑袋,小肚子抵在他的额头上。

擎胜双手紧抓住染墨的腰,左右晃晃脑袋挣扎,然后掐住她的腰把她缓缓从身前溜下。接着大呼了口气说,差点闷死我了。

染墨不好意思地笑笑,赶紧站地上整理一下,就去往阿赞屋了。擎胜也跟了上去。

阿赞躺卧在小床上,脸微朝里,能瞥见眼角一点晶莹的泪光。

两人心下一惊。忙走到床边问候。阿赞微微点头,却不说话。

二人对视一眼。擎胜弯腰抱住阿赞上半身,扶他坐起。两人也分别在床头尾坐下。

染墨问阿赞,好些了么?出什么事了吗?

阿赞抬头看看他俩,半天不语。擎胜接着问道,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我们之间,亦师亦友,你且说与我们听,我们肯定要帮你。

阿赞左右看了看二人,然后一头扑到擎胜肩上,伏在他肩头呜呜啜泣起来。

他二人四目相对,擎胜略显尴尬。忙伸手拍着阿赞背部说道:“怎么哭得像个一百来斤的孩子,快说说怎么回事,让哥哥,让师父给你做主。”

阿赞缓缓抬起头来,乌溜溜的大眼睛里噙满了泪水。他看着二人,暂未说话,思绪回到前几日发生的那场遭遇中。

昏黄的午后街头。六个老头正围成一圈,舒坦地窝在墙角落里打纸牌,像个小小的港湾。他们时而慵懒,时而精神抖擞;时而喧嚣,时而静默思考。

身着粗布短衫的阿赞就站在他们身后,静静地看着他们打牌。形成一幅有点奇怪的图景。

曾经不知什么时候起,这成了这个男孩消磨时光的一种方式。其实根本看不懂他们在打什么。

可他跟着了魔似的,在这儿一站就是一下午。他会挨个观察这帮老头的样貌及说话举止,并猜想他的脾性乃至在家表现如何。

老头们歇牌间隙,偶尔抬眼看他一下,眼神中透出一丝迷惑,这个小娃娃怎么爱跟他们混在一起呢。彼此从没搭过话,倒也见怪不怪了。

而今阿赞已不需要这种消遣方式了。但今日偶然路过,不免又停下脚步来。

“嘿!干嘛呢?”一个清亮而温柔的声音打断阿赞看牌的思绪。循声望去,一个阳光少年正站在街边,面含微笑地看着他。

是秋棠啊。他刚好路过这里,停下来打招呼。他现在已转学了,没想到在这遇见。

阿赞简单回应后,继续把精神贯注到那团迷雾般的牌局中。

秋棠怔了怔。他搞不懂老头打牌有什么好看的。难不成看上哪个老头了?他傻站了一会儿,见阿赞仍无动于衷,怏怏地欲离去。

阿赞忽然唤住了他,并莞尔一笑。秋棠顿时来了劲头,凑到阿赞跟前,用肩膀轻轻触碰了一下他的肩。并用眼神瞟他,意思是想让他陪他一起到别处转转。

搁原先阿赞不愿理会他的,可此时他已有了一个计划。遂假装不舍地看了一眼棋局和老头们,然后跟随着秋棠走了。

他们顺着大路边走边闲聊,偶尔踢踢路边的石子。镇子不大,不一会儿就到了镇子边上。

镇子外是空旷无边的野地。阿赞有时一个人去那儿闲逛。他和秋棠这还是第一次结伴去那里。

俩人在地上坐了下来。秋棠本想问问阿赞休学的事,又不忍破坏这一刻的气氛。他对阿赞的遭遇也是怀有内疚和懊悔的。

谁能想到,一句话或某个小心思竟拉开了一场持久闹剧的帷幕呢。秋棠对这种局面的出现始料未及。

阿赞起初也是想反观他人起哄丑态。哪知都弄巧成拙,一发不可收拾。他从未参与过后来那些人的无聊举动,只是漠然视之。

风起于青萍之末。喜欢自己的人去将自己莫名其妙带入这种境地。阿赞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他之前并不怪他。也许秋棠的无心之举只是碰巧激发了他内心深处的某个小癖好而已。或许他的校园人生注定要拐向一条不寻常路。

“幽冥之中,负此良友”。他俩依然保持日常交流,只是不可避免地疏离了。

说起来蛮可惜的。他们之间也算有过一段灿烂友情时光,本来还可能成为一生挚友。但阴差阳错,好端端的友情落得一地鸡毛,最终情分只能随风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