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有个浓妆艳抹的粗壮婆娘,眼见几位长相装束不俗的公子进来,眼都直了。
此前来这的怕都是些腌臜之徒,这种俊雅小哥能光顾他们这种地方,真是让她顿感脸上增光不少。
心下打算着定要给这几位公子介绍几个可人的姑娘。切莫怠慢了人家。若是只派她这种模样架势的来,就算不被吓跑,也难免让人产生谁玩谁啊的念头。
想想她自己都乐出声来。老鸨儿用舌头在口腔内来回蠕动划了个圈儿,然后敞开亮嗓道:
“哎呦几位爷,今日大驾光临,真是让俺们这碰逼生辉呢。快往里边请。爷几个喜欢什么样的啊?这一阵刚好送进来几个水灵的姑娘。”
几人不怎么搭理,本是来此处办正事。擎胜和染墨,脸都臊红一片。好在吴少年长些,又常去烟花楼找胡玲走动,多少对这行当有点了解。便主动张口回了几句,曲意逢迎着。
听到鸨儿说起有新进的姑娘,几人心中闪念,思忖着苇画会不会就在其中。
此刻还不便直接提苇画的名,怕引起怀疑。吴少遂说:
“我们几个就喜欢新鲜口味的,你尽管把那几位新来的都招呼过来过目,银钱自是少不了你的。”说完从袖中摸出一块纹银递给鸨儿。
鸨儿一见喜上眉梢。这是多好的恩客啊。把银子抓到手后,殷勤地将三人迎入一间上好绣房,让他们暂且喝茶小歇,这就叫姑娘们来。
吴少琢磨着,这番表现还算不错吧。转脸看向旁边,就见那二人齐愣愣地看着他。像是被他方才的优异表现所折服,又怎么透着股小小的惊讶加鄙视的气息呢。
吴少尴尬地轻咳两声,只说自己为此番行动,刻意找人教了教来此地的交流之道,平素他可是清清白白少公子啊。再说,做戏就得做足嘛。
那两人一齐木木地朝他点点头,并未说话。脸上表情却摆明了,我们又没问你这个,你紧张什么,是不打自招吗?
忽地,门外传来一声锣响,三人朝那边看过去。就见对面搭着一个类似戏台的平台,从顶棚上垂下轻薄透的纱幔,里面有姹紫嫣红的人影在晃动。
初以为是要搭台唱戏,心想这倒不赖,也方便在此处逗留。哪知再细看去,发觉情况不对。
里面的数个扮相各异的女子,要么低眉顺眼做贤淑状,要么轻摇团扇摆出清丽脱俗之姿,要么就搔首弄姿大浓妆,一副妖艳贱货的模样。
要的就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总有一款适合你的效果。在薄纱帷幔的掩映下,更显得楚楚动人飘飘欲仙。
几人顿觉尴尬,收回目光。染墨低头想着这场面也忒超前了吧。再抬起头时,就发现旁边那二人又把头抬起,怔怔地欣赏着那个梦幻般的金鱼缸,哦不,纱幔世界。
染墨不由悲恼交加。男人啊!就连她最觉得单纯可爱的那个家伙也逃不过这四两胸脯肉。说得是不是有点粗俗了。
擎胜还在定定地看着。倒是旁边吴少轻戳了他一下,他才回过神来。第一时间向染墨这边看过来。见染墨也在哀怨地看着他,遂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染墨气道,就知道挠头,你倒是继续看呀。还看不够的话,老娘脱给你看怎么样?
正生着闷气,他们订制的“大”餐已经送过来了。就见一溜儿楼姐儿在鸨儿带领下鱼贯而入。在染墨看来,像是破门而入。
向三位公子行礼后,鸨儿满脸堆笑地说:“三位爷,这是本店最新鲜抢手的一批姑娘,您慢慢选着,一个不嫌少,两个不嫌多,三个四个刚刚好。”又朝姐儿们一挥手,“姑娘们,给爷们展示起来!”
那群姐儿遂各自摆出一些妖娆姿势,看着像是新学的,比较生硬。比对面台上那批差远了。啊呸。不过这倒说明鸨儿没说假话,确实是新进来的。
只是那群人中压根就没有苇画的身影。几人内心一沉,不知要不要主动问起。
吴少摆出个挥手的姿势,意思是都不太满意,再换一批。鸨儿先是一愣,而后媚笑道:“我就说嘛,爷几个肯定还是喜欢风韵成熟点的才得趣。这就换我们当家红牌过来。”
随后扬扬手绢,那排姐儿陆续退出。不一会儿,又进来三位佳丽。说是佳丽显然过了,有的长得丰腴滚圆似果子狸,有的媚眼勾人赛过活狐狸。
几人看得目瞪口呆。这回倒不是被吸引住了,而是被惊到了,这地方的货色,哦,这审美也忒低了吧。
几人无心再折腾,吴少索性直言道:“听说你们这里新近来了一个叫什么苇画的,不知可否在这?”
闻听苇画的名字,鸨儿脸上现出狐疑古怪神色。她没直接搭话,只说:“几位爷想找谁都行。我这就下去问问。”然后朝姐儿们使了个眼色。一众人挤出门外。
几人不知鸨儿为何这般反应,只道心中有鬼,且看她接下来如何。
转眼间,门外挤进几个彪形大汉。一个个满脸横肉凶相毕露。其中一个乜斜着眼睛问道:“是哪个要找苇画的?”
吴少淡然道:“我要找。可带过来了?”“带你个头啊!说,你们是干什么的,找苇画想做什么?”那货粗声发问。
见他如此无礼,擎胜正欲站起来教训,吴少将他按住,戏谑道:“到这地方还能干什么?你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反倒问起我要做什么,你们这里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吗?”
那家伙愣住,不知怎么回答。这时,鸨儿从后面走了过来,满脸堆笑道:“哎呀,几位爷别生气,也是为着姑娘们的安全,才过来多问了几句。”
此前苇画以城中会有人来救她吓唬他们,他们便多出个心眼儿,但凡有点名要找苇画的,都会诈上一诈,看看是真的寻春的还是来救人的。
吴少方才止住擎胜举动,也是担心打草惊蛇,毕竟放翻几个莽夫容易,他们若是把苇画隐匿起来反倒麻烦。
吴少淡淡地说,大家都是来这玩的,图个开心就好。鸨儿向几个家丁使眼色,让他们出去。可他们却不把鸨儿放在眼里,双方仍对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