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擎胜屁颠屁颠来了。一进门就亲热地喊伯母好,染墨好。娘亲喜得跟过节似的,只说有日子没来了。赶紧招呼着坐下,她去做饭。
擎胜忙说已经吃过了,这会子过来就是想看看伯母和染墨。娘亲让他明日有空一定来吃饭。擎胜应着。眼睛还瞟瞟染墨。
娘亲又和他暄了好一阵,如同擎胜的亲娘一般。擎胜感到阵阵暖意涌上心间。又顽皮地说,想邀请伯母染墨一道出门赏月。
娘亲乐呵着说,她早没那雅兴了。便让染墨陪擎胜出去转转,多交流交流。她本想说多加深一下感情。暂且还是打住了。
二人和娘亲告别,出门溜达去了。微风拂面,煞是舒服。
擎胜转头看着染墨。染墨被他瞧得不好意思,便问:“今个儿是先生准你假了?”
“哪啊?分明是我主动向先生提出,要去拜会一下染,染墨小老师,先生二话没说就放我出来了。
你当真神了,那日里究竟如何与先生攀谈的,使他能如此痛快答应下来。”
“哦,也没什么,就是答应帮他找一个人。”
“这样啊。找人可不是一件易事呢。你且说说,他要找的是何人?我说不定可以帮上点忙呢。”
染墨忽觉这番话他俩之间曾经谈过,只不过角色发生了互换。世事真是兜兜转转,令人慨叹。
“暂时还没什么眉目,先生也不想太多人知道。以后再看吧。对了,你还记得那位朱丽华小姐吗?”
“朱丽华?啊呸,你甭跟我提她。一提就来气。本公子冰清玉洁,差点被她污了圣体。”擎胜想起那日之事还气呼呼的。
我勒个去。你这描述也太夸张了吧?还冰清玉洁都用上了。那难道不是专属于本姑娘的溢美之词吗?好吧。在朱丽华面前,你还真称得上冰清玉洁宛如处子呢。
染墨想着,笑出声来。擎胜只道她在笑话自己那日差点被“轻薄”,遂上前搂住染墨发狠道:“眼睁睁看着你郎君被人欺负,你还有心情在这傻笑?”
郎君?染墨打了个激灵。从擎胜怀中挣脱出来。站到一旁,脸转向别处,不说话。这小子终于改称呼了。而她似还未做好准备。
擎胜也稍有点局促。不知染墨心中咋想。反正已经说了,豁出去再加一句,“你若是愿意,我明日就八抬大轿明媒正娶都行!”
染墨有点喘不过气来。才在家里琢磨这档子事呢。人家就心有灵犀地跑来跟你告白了。世上还有比这更幸福的“及时雨”吗?
她原本以为他会等些时候,毕竟他们也只是有一般的肌肤相亲而已。忽又想到,这一般的肌肤相亲放在这朝代可不一般!
哪怕牵牵手,男子都是要对女子负责的。这个时代真好!
染墨在那边偷笑着。擎胜从背后悄悄伸头侧脸看去,见她笑靥如花,顿时放下心来。
方才说得大胆,也怕唐突了她。但却是他的真心话。若果她答应下来,他明日就带她去大月城面见家长提明此事!
擎胜轻轻扶正染墨肩头,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她。仿佛有千言万语要说。而千言万语化作一句话,不,化作一个……
他微微将嘴唇凑了上去。在染墨嘴上轻轻啄了一下。而后准备继续深入进击。
染墨回过神来。这大街上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忙分开几公分,言道:
“先说正事。哦,先说旁事。此次不是带你去见朱丽华,我也不愿见她。而是去见一个和她,差不多的姑娘。”
擎胜自己先跳开了,口中嚷嚷道:“拜托,你不要安排我再去见这种人了好吗?”
“你生里死里的事都不怕,缘何见个人却这般扭捏?”染墨激他道。
“我宁可去经历生里死里的事也是酣畅淋漓,去见那样的人当真是浑身难受,有劲儿使不上。”擎胜小吼道。
你还想使劲儿?染墨怒了,谆谆教诲道:“就跟我们做讼师业务一样,不能对业务挑三拣四的。有什么就应对什么。
再者,人家一个姑娘家还能吃了你不成?何况还有我帮你挡着。”
“你帮我挡着?”擎胜脸上现出“揶揄”的笑容。染墨想起那日朱丽华将她拨拉到一边的事,自也有些气恼。索性道:
“你不愿去拉倒。就让我自己投身虎穴好了。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也没个人帮我。”
染墨做出一副发癫的表情。擎胜见状,忙过来安抚,“好了好了,我逗你玩呢。谁敢欺负我的,”见染墨一瞪眼,忙换词道,
“欺负我们的小松狮,啊,小讼师,我的拳头可不是吃素的。”
得,差点成小狗了。染墨也不计较了,只说让擎胜想想上次梁生的惨状,万一再有人像他那样遇人不淑遭遇不测,我们能安心吗?能看着不管吗?
擎胜被染墨的话打动了。上次情形也证明染墨的预见和判断是正确的。故而决定听从染墨的,再去会会这个妖女,看看她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好了。
擎胜既已答应,随后就可以开展下一步行动。还是按照上次对朱丽华的套路来,先去见见这位多姑娘。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权当替胜子把把关了。
凡事讲究个未雨绸缪。上次也是因缘际会使得梁生提前发现不对,避免了更大悲剧。
而眼下这胜子和多姑娘尚未婚配,他们之间的惨烈冲突大概也是婚后多年才起的,该怎么预防这种事的发生呢?
染墨一路琢磨了半天,也没个好主意。这事也急不得,还须从长计议。她改变主意,还是先去找胜子好好说叨说叨,再择机行事。
擎胜在一旁见她只管想事,未免感觉有点冷落。便一会儿挠挠她,一会儿搂搂她,想转移她思路。染墨推挡着让他别闹。
擎胜忽然一拍脑袋说:“差点忘了,如若是那女子当真要对我动手,我该如何自保?”
染墨暗笑,想得还挺周全。正想说你把她推开即是,你那把子力气对付她还不跟对小鸡仔似的。忽又想到一个问题,便改口道:
“那你暂且让她摸两把吧,反正也不少块肉啥的。当然,这只是权宜之法。别多想。”说得云淡风轻。
“什么?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擎胜瞪着眼睛道,仿佛是染墨把他怎么了似的。
染墨忙做了个打住的手势。他显然是误会了。她跟他解释道:
“先别激动。你想啊,我们此去不就是想让胜子看一下那女子的本性吗?若不做出点样子,胜子哪里会信?这就叫引鱼上钩。”
染墨忽想起社会上曾发生的钓鱼执法事件,也拿不准这种做法是否有点不地道。暂也没别的好法子。到时尽量收着点就好了。
“那我可牺牲太大了。”擎胜略显郁闷地说,“你到时可得替我把好关啊。”
染墨哭笑不得。这让她把关的人咋这么多。也只好安慰擎胜不必有顾虑,有她在万无一失。
擎胜这才稳下心来。两人不再打闹,信步朝胜子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