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一日,星期四。
我和大炮又一次抢到了食堂的限量套餐。
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教室的位置不好,我完全可以每天都第一个跑进食堂。
今天是校园体育艺术文化节,这样的节日本来应该很普通。但它一旦放假,就会变得不普通起来。
文化节的上午是正常上课,但是下午还有一个叫社团嘉年华的活动,可以让我们少上半天课。
想想还真是令人兴奋啊,因为下午的社团嘉年华,我们今天基本就没课了。
上不上课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动漫社的节目。
说起来还真有点奇怪,这运动会居然早在一个多月前就已经结束了,但直到现在才举行闭幕式。
我不禁好奇地看向身边正在狼吞虎咽吃饭的大炮。
“为什么今天开展社团嘉年华啊?是因为今天是儿童节吗?”
他嘴里塞得满满的,含糊不清地回答道:“怎么可能?好像是因为球类运动会刚结束。”
大炮如此答道,让我有些疑惑。
“还有这个运动会吗?”
“有倒是有,只不过比赛都是抽中午和下午的课余时间来打的,所以知道的人自然不多咯。”
说完,大炮又低下头继续猛扒拉饭菜,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确实,没有多少人会浪费宝贵的休息时间去观看比赛。
而且,场地应该也容纳不了太多观众。
光是对球类运动感兴趣的人就已经够挤满场地了,所以校方实在没有必要过多宣传。
想到这里,我点了点头表示认同,接着转头看向大炮,笑着问道。
“你下午怎么安排的?”
“睡觉,然后睡醒了去社团的摊子望一眼,然后回寝室打游戏。”
“今天下午不是有社团表演吗?你不去看一下?”
“得了吧,你以为学校的报告厅有多大?那是人生胜利组才有资格去的地方。”
好像确实如此,全校在校人数六千多人,但报告厅只有不到八百个座位。
糟糕,我还打算去看的。
我掏出手机,临时给刘婷发了个消息:帮我搞张社团表演的门票。
消息刚发出,我就有些后悔了。
她确实可以很轻松的帮我搞到门票,但我不应该一次又一次地去麻烦她。
我正准备撤回,刘婷发来了消息:周六陪我去看电影。
这算是交换条件吗?
现在撤回也没用了,头疼。
我想去看林芮的表演,但我不希望是以这种方式。
我和大炮一边聊天一边回了寝室。
当我踏入寝室时,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
定睛一看,陈博正坐在桌前津津有味地享用着一份自热小火锅。
“哟呵,没去食堂吃饭呀?”
我随口问道。
陈博看了我一眼,然后回道。
“今天挺忙的,吃完了我还要马上去趟社团。对了,门票给你。说起来你也真不着急,我一直在等你要,结果你到现在都没找我拿。”
他对我还真好啊,是因为昨天的饮料吗?
不对,他说了在等我要,说明他早就准备好了。
说来可笑,他交了很多女朋友,到头来却变成了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的那种人。
这种人和有了女友忘了兄弟的人一样,都不值得提倡。
万事万物之间,应该有一个平衡点。
这点,对于女生也一样,闺蜜和男朋友之间也应该有一个平衡点。
我从他手上接过门票,顺口说道。
“我之前不知道还要门票。”
听到我的话,陈博小声嘟囔道。
“她没那么重要吗?”
在我从小参加的各种活动之中,我的本身就是一张门票,我从来没有考虑过这种东西。
这让我在潜意识里直接忽略了门票的存在。
嗯,这应该是一种认知差异。
于是我郑重其事地告诉陈博。
“她很重要。”
陈博看了看手表,突然站起身来,一边整理包一边说道。
“算了,我还有事,先出门了,帮我收拾一下。”
说完,便急匆匆地出了门,留下我独自站在原地,手里拿着那张门票。
这种吃了东西不收拾的行为很过分。
不过,看在门票的份上,我倒是可以帮他把位置上的垃圾收拾好。
这样,我也可以理所当然的向刘婷回道:我有门票了,不用麻烦你了。
在寝室休息了会之后,我提前去了报告厅。
还没坐满人的报告厅就已经充满喧嚣声。
现在是一点四十,离社团表演还有二十分钟。
进入报告厅的时候,我有在门口拿到了这次社团表演的节目单。
整整六十一个节目,也不知道要表演多久?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学校应该不止六十一个社团。这样说来,已经有一部分社团被学生会强制解散了。
“来这么早啊?”
伴随着这句问候,陈博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到了我身旁,并悠然地坐了下来。
听到他的话语,我微笑着回应道。
“不算早吧。”
陈博轻轻摇了摇头,然后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你没看节目单吗?动漫社的节目在四十六号,差不多要到五点才会表演,你来这么早完全是浪费时间。”
听闻此言,我不禁陷入了沉思,片刻后缓缓开口。
“你有没有这样一种体验,就是当你满心期待某件事情时,在等待它到来的过程中,时间仿佛变得格外漫长,但也正因如此,当这件事真正降临的时候,内心所感受到的喜悦也就愈发强烈。”
这样的说法或许有些抽象,于是我做了补充。
“就像小孩眼巴巴地盼望着过年一般,他们期盼的日子越是长久,待到新年钟声敲响之际,那份欢乐与幸福便会越发浓烈。”
说着,我用一只手轻轻撑起自己的脸颊,目光宁静而又专注地凝视着前方,似乎已经能够预见到即将到来的精彩时刻。
陈博饶有兴致地看着我。
“就像小孩盼着过年?这个形容有意思。你为什么不用我们小时候盼着过年这样的说法呢?还是说你不盼望过年?”
难怪他能和这么多女生交上朋友,他对于某些无意义的东西,敏锐的有些可怕了。
就连我随口而出的一个简单形容,他都能迅速从中捕捉到一些隐藏的信息并加以分析。
不过,这也说明他现在真的很无聊。
他,或许很适合去做个心理医生。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你不应该赞同我的观点吗?扯这么远干嘛。”
他一脸无所谓地耸耸肩,轻描淡写地回应道。
“如果是美女,我当然会赞同啊。可你又不是,我赞同你干嘛?”
我们越扯越远了。
但仔细想想,他的这个说法还真有点意思。
一个漂亮女生好像不论做什么,都很容易得到大家的赞同或帮助?
所以,他的意思是,不管美女说什么,他都会为了增加女生的好感而支持她?
嗯?这就是渣男的想法吗?
别人最多只是无条件地认可喜欢之人说的话,他无条件认可女生说的话。
我叹了口气,无奈地看向他。
“陈博,你就不能一心一意的对待一个女生吗?”
然而,他却不以为然,甚至还理直气壮地反驳道。
“为什么,可替代的明明有很多。世界上的女人有几十亿,就算是美女,至少也有几百万,为什么要一心一意地对待一个人?”
听到这话,我简直哭笑不得。
爱是不可替代的,真正遇到了自然就懂了。
说白了,他就是根本没有爱上过任何女生。反正,只要有长的漂亮的向他表白,他就会同意。
他问这个问题,就像问我,世界上好喝的饮料那么多,为什么不能同时喜欢可乐和橙汁一样。
面对如此荒唐可笑的言论,我原本想要义正言辞地告诉他,做人总得要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才行。
但转念一想,他都告诉我,他没有道德了,我说这些也没有什么意义。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对于这种话题,我选择不再与他交流。
就在这时,文学社上台表演了一个小品节目。
可惜的是,整个小品情节平淡无奇,笑点匮乏,丝毫引不起观众们的兴趣,估计应该是他们完全自主原创的作品。
我们安静地看了会节目之后,他突然看向我。
“有个问题我一直没问,林芮在心目中的份量到底有多少呢?”
面对这个问题,我没有丝毫犹豫。
“百分之十。”
“这么少吗?我还以为至少能有个百分之三十左右的。”
百分之十很少吗?国家、生命、自由、尊严、家人、朋友、爱好……这些东西都可能与喜欢的人发生冲突。
在我看来,世间万物在心中都有着一定的分量,只是一般来说触及不到,所以容易被忽视罢了。
就像你喜欢的人绝对不会叛国,也绝对不会威胁到你的生命,所以大部分人作比较只把人考虑了进去。
但两个人要想长久,需要考虑的其实有很多。
口头说着的那些海誓山盟,其实是最廉价的,只要没有底线,就可以轻易说出来。
“陈博,人应该为自己说的每一句话负责。”
“莫名其妙,快到我们社团了,我先去准备了,待会聊。”
已经起身的陈博向我说道。
他似乎有了点怒气,多半是因为我一直说教。
说起来,我总喜欢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但就算是吃力不讨好,也不能不做,否则就是对不起朋友。
算对不起吗?我的朋友很少,所以我其实并不知道该怎么对待朋友。
在他们做一些我认为不对,但又完全不违法的事情之时,我应该做些什么呢?
我的心中没有答案。
人或许应该严以律己 ,宽以待人,以身作则,正己化人。
但,这样似乎会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