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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将近,窗外是落日的余晖。晚自习的铃声尚未响起,整个教室还沉浸在一片轻松而喧闹的氛围之中。

就在这时,老唐迈着匆忙的脚步夹着一大叠答题卡走了进来。他随手便将那一沓答题卡丢在了距离他最近的一名同学的座位上。

“你们几个。发一下。”

老唐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大家大概也能明白,是叫前排离得近的几位同学帮忙发一下卷子。

成绩出来的这么快吗?这还是职高?老师们改卷子的速度有点震惊到我了。

周四周五运动会,然后是五一三天假。各科的老师应该是没有多少空改试卷才对。特别是老唐,一天天的看着都忙。

当然,比我反应更大的是班上那些不想看到成绩出来的同学,他们用自认为小声的音量交流着,使教室里变得吵闹起来。

不过因为现在是下课,老唐也没说什么。

正当同学们窃窃私语之际,坐在一旁的刘婷突然凑到我的耳边轻声问道:“你考的怎么样?”

听到刘婷问我成绩,我顺手把答题卡往她面前一放,毫不在意地说道:“你自己看好了。”

“你就一点不好奇你自己考了多少吗?”

我没看答题卡,也知道自己成绩大概五百一左右,上下不会超过五分。

“不好奇,我又不在意成绩。”

坐在我前面的大炮这时也转了过来,开口道:“我们反正也就这水平了,谁在乎成绩啊。”

大炮这话毫无营养,明显是过来刷存在感的。又或者说,是来刷刘婷好感的。在他看来,刘婷的好感和蒲馨兰的好感,应该是可以做到互通的。

但我可怜的大炮啊,你完全不知道,背地里刘婷是有多讨厌你这样混吃等死的差生。你曲线救国的策略,一开始就是失败的。

“还是应该努力下的,毕竟都来这个班了。”

陈博虽然没转过来,但从他说的话来看,明显是在与我们交谈。

从平时的生活中,我可以看出,陈博是想努力的,只是有些吃不得苦。或者说,是吃不得学习的苦。而大炮,干脆就是完全不想努力。

大炮这样的想法也没什么不好的,世界上有千千万万的路。读书虽好,但走的人太多了,也就没那么好了。

我这样想着的时候,晚自习的铃声响了。

不过,这铃声似乎并没有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于是,老唐在前面整顿了一下纪律。

“好了,都安静,上课了。”

老唐的话很有份量,教室里一下子就静了下来。看教室安静下来后,他不知从哪拿出一张纸念道。

“你们应该都拿到自己的成绩了吧,我先说说自己的感受。我觉得你们大多数人看我不在就野了,一天到晚不干个正事。”

我们没敢吭声,也就个别人嘴唇动了动。估计是在吐槽,你在的时候我们一天到晚也是这么玩的。

说着,老唐故意停顿了一下,可能是在给我们下马威。

“班上的同学出现了严重的两极分化。这说明,并不是老师教的不好,而是你们的态度真的有很大的问题。下面,我念一下班上前十的成绩。第一名,刘婷,五百二十六分。第二名,吴杰,五百一十二分。第三名,赵悦,四百六十六。第四名,王涛,四百三十八……”

听到刘婷考了五百二十六的时候,我是有点惊讶的。因为这次半期考试用的是十一中半期考试的卷子。

十一中虽然不是什么特别好的学校,但好歹也是个区重点。它的卷子相对我们学校的卷子来说,要难太多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还以为除了我没人能上五百的。当然,在听到我考了五百一十二的时候,同学们明显更震惊。

“真的假的?”

“不可能吧。”

“这也太能抄了吧。”

教室里很多人没忍住,小声的吐槽了起来。

“闹什么闹,注意纪律。”

老唐板着个脸,大声呵斥着那些发出声音的同学,然后又开口道:“我知道你们有些人在怀疑这次考试的真实性,但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们,这次考试的前十,没有一个人是作弊得来的。至于后面的那些有没有人作弊,我想,你们比我更清楚。”

我有些意外,老唐竟然会主动为我正名。不过,这也让我成为了众矢之的。

一瞬间,我感觉班上大部分的目光聚集在了我身上。有怀疑,有不敢置信,也有佩服。

面对这些人的目光,我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应对。

我只得勉强挤出一丝干笑,然后迅速看向窗外,以此来避开那些令人感到有些烦人的视线。

此刻,天空略显昏暗,仿佛被一层灰蒙蒙的薄纱所笼罩。明明太阳即将西沉落山,空气中却依然弥漫着一股燥热之气,让人觉得闷热难耐。

“老唐走了。”

刘婷轻轻地用手指戳了戳我的胳膊,凑到我耳边小声说道。紧接着,她又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般,滔滔不绝起来。

“真没想到你会考这么高啊,老实说,你到底发挥出了自己几成的实力”

“你不会是想要抢走我的第一吧。”

“那我考这么多分可真是不好意思了啊。”

刘婷一直自顾自地说着话。从她的话语和表情中,我可以明显感受到她心中那份难以掩饰的喜悦之情。是发自内心的喜悦,而不是她平常展现给别人看的那种喜悦。

然而,刘婷一连串的话语却让我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

因为现在班上还有很多人注视着我,所以我并没有理会她。我不希望大家认为我和她的关系特别好,尽管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于是,在这般情形之下,我深吸一口气,然后用平静的语气开口说道:“晚自习,安静点。”

听到我的这句话,刘婷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撅起小嘴嘟囔了一句:“你总是践踏我的感情呢。”

由于声音太小,我并没有听清楚她具体说了些什么。但应该不是什么好话吧,说不定还是骂我的。她说完,便拿出练习册做了起来。

这时,陈博发来了消息:你真的能考到五百多分吗?

我想了想,打字道:可以。

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林芮是怎样看待我考了五百分这件事的。但她并没有给我发消息,甚至看都没看我一眼。

刘婷歪着头,枕着双手趴在桌子上,静静地看着我说道:“你在看她吗?”

“嗯。”

“她真的有这么好吗?”

“嗯。”

然后,她突然就笑了起来,然后默默流下了眼泪。

哭了就不好看了,我不禁这么想,然后又觉得自己实在是闲过头了,一天净想些没用的东西。

可能是意识到自己流泪,刘婷连忙将头埋下,使我看不到她的眼睛。

我移开视线望向窗外,只听见她嘿嘿地小声笑着。

她光顾着笑,什么也没有说。可她现在应该很悲伤吧,她是不想让我发现流泪了吗?可这样的情况下,她真的能笑出来吗?还是说我看错了。

我看向窗外,趴了下来,假装睡觉,然后真的就睡着了。

不知这样多久之后,她敲醒了我。

“爱睡觉的同学,要下课了哦,收拾东西吧。”

“你这样让我很陌生。”

“你不喜欢这样吗?”

我没有看她,只是默默收拾着自己的东西。然后一下课,就跟着大炮离开了。

“真厉害啊,五百多分,我想都没敢想。”

“还好吧,只要愿意努力,每个人都可以做到的。”

听我这样说,大炮停下脚步,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我。

注意到他停下后,我转过身问道:“怎么了?”

“你告诉我努力就能做到?”

“是啊。”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努力就能提高成绩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吗?

“可你不是完全没有努力吗?你每天和我一起吃喝玩乐,玩着玩着就五百分了,这公平吗?”

我没有努力吗?只是现在没有努力罢了。大炮不知道的是,我曾经是个非常努力的人。不对,那时候我的所作所为应该不能被称作努力。我那时候可是在拼命啊,我在心中呐喊道。

见我迟迟不开口,大炮乘胜追击道:“没话说了吧,自己一天天玩的飞起来,却告诉我们努力才能提高成绩,混蛋啊。”

“那姑且算我比较有天赋吧。”

“可恶啊,你们这些混蛋天才。”

“走吧。”

我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停在原地了,然后转过身继续走了起来。他在后面跑了两步,又回到了我旁边跟我并肩前进。

“真的只是单纯靠天赋吗?就没有什么传功玉简武功秘籍之类的吗?”

“当然没有。不过你要学习的话,我可以给你一点学习资料。”

“可以让我轻松考上大学吗?”

“可以让你很痛苦地考上大学。”

“那我不要了。”

“你就没有一点追求吗?”

“有啊。我的梦想是开一家照相馆,专门拍摄coS的正片。对了,你知道什么是coS吗?就是一堆漂亮的女孩去扮演还原自己喜欢的角色。”

“能赚到钱吗?”

大炮把头歪向一边。

“你懂个屁。为爱发电懂不懂,这是梦想,不能老想着赚钱。”

喜欢的事情赚不赚钱确实无所谓,但前提是要先有钱才行。活不下去的话还谈什么梦想。

“你开心就好,饿死算了。”

说着,察觉大炮要动手,我立刻跑了起来,把他甩在了后面。他追不上我,朝我竖起中指。

“有本事别回寝室,回来看我不收拾你。”

我笑了笑,一个人朝操场跑了过去。

我在操场上看到了赵悦,不过我并没有向她打招呼。她那样怕生的人,对她打招呼可能反而会是一种负担。

跑完步之后,我并没有急着回寝室。

当夜幕悄然降临时,整个操场仿佛被一层神秘的面纱所笼罩。柔和的灯光如轻纱般洒落在那片绿意盎然的草坪上,宛如给大地披上了一层温暖而璀璨的金纱。

在这片宁静的氛围中,三三两两的学生们正尽情地嬉戏打闹着。

他们欢快的笑声如同银铃一般清脆悦耳,与微风拂过草地发出的沙沙声交织在一起,又伴随着远处传来的阵阵虫鸣声,共同奏响了一曲华丽而美妙的乐章。

我找了个地方坐下,补充了下水分。此时正值五月,天气已然十分炎热,纵使太阳依旧下山,空气中依然弥漫着令人燥热难耐的气息。

我仰头灌下一口冰可乐,感受着那股寒意顺着喉咙一路向下蔓延,瞬间将身体里的暑气驱散得无影无踪。

“真舒服啊。”我不禁感叹道。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传入我的耳中。

“运动后,最好不要喝冰水。”

我抬起头来,只见陈博不知何时已站在了我的面前。

“没事,我肠胃好,喝冷水也没什么关系的。”

“肠胃再好,也扛不住你这样搞啊。”

“放心吧,我也不是天天运动完喝冰水的。”

见我如此坚持,陈博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在我身旁坐了下来。

“你在看什么?”

“烟火。”

“哪有焰火?”

看到他的反应,我忍不住笑出声来,不过不怪他,主要是我没说清楚。

“我看的是职高学生晚自习后的生活。”

“那有什么可看的?”

“确实没什么可看的。”

他可能会觉得我莫名其妙。生命中的很多事本来就没有意义,运动过后吹风,运动过后喝冰水,运动过后吃肉,其实都挺开心的。

就像我现在在这里这样坐着一样,我觉得很开心。

“你为什么会来这里?你这样的人不应该在这里出现才对。”

他似乎有些犹豫,但还是问了出来。我还以为他不会问的,因为我不太想解释。

“机缘巧合吧,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

“别在意,我也没有太好奇,只是简单的聊聊天罢了。毕竟学校里的日子真的很枯燥啊。”

“很多人其实没有机会像我们一样坐在地上闲聊的,所以这样的日子我们应该珍惜。”

“你说的话真的很难懂啊。”

……

那天晚上,我和陈博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但大多都是些没什么意思的闲聊。

不知不觉间,我和陈博已经成为了关系不错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