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上帝都大学都是万里挑一,其他学生也不相信温颜能不到半年就突击上岸,顿时议论纷纷,看向温颜。
顾锦枝贼眉鼠眼地看向顾砚辞,小声问:“哥,你不担心啊?”
顾砚辞用一种不理解智障的眼神看了眼顾锦枝。
顾锦枝:“……”
她问的哪一个字有问题吗?!
江淮序站在讲台的边上,看明珠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温颜垂眸低笑了声,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四周一静。
教导主任的表情顿时前所未有的严肃。
他重新举起话筒:“温颜同学于高考当年参考我校冬令营,并取得综合考核结果第一的好成绩,获得保送我校的资格。同时,温颜同学在年满15岁当年参加生物类NoI比赛,并获得多校保送资格。此外,温颜同学曾参加马术国际比赛,获得金牌,也可以此保送。考学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如有疑问,记录皆可查。”
全场鸦雀无声。
无论是走特殊渠道的艺术体育路子,还是从单项天赋的奥赛,亦或者提前批的冬令营,温颜的成绩都让人无可挑剔。
你执意她没有参加高考?
可是在座的人里,没有参加高考,亦或者因为某些方面因素而降低录取标准的人比比皆是!
高考是普通人的鲤鱼跨龙门。
但是,对于天赋型选手来说,那只是基础的渠道。
江淮序拿起话筒,突然开口:“明珠同学,我应该没有记错,你自己就是靠着艺术生的身份考上的帝大,你忘记了吗?”
明珠的脸色煞白。
她的确是凭艺术生的身份上的帝都大学,那是她从小就学习,花费了多少的精力和汗水!
温颜……温颜凭什么这么轻而易举就取得这么多认可?
“以上是针对这段时间各校、各院及同学因流言,对温颜同学引起的误会,我们和对此澄清。若无异议,本次会议到此结束,请各位——”
“等等!”
一道女声随着被推开的教室大门传进来。
女人穿着一件卡其色风衣,化着淡妆,精致而不张扬,带着几分我见犹怜的意味。
所有人都看向她。
她惨淡地笑了一下:“怎么谈我的事情,我这个当事人都不在场?”
明珠脸上的笑容放大,却状似难过地说:“慕之,我真替你难过,你的手被温颜重伤,如今所有人包庇温颜,没有任何人在意你这个受害者!”
温慕之走上讲台,自上而下俯视温颜,眼里尽是仇恨和心痛。
“温颜,你当年都敢亲口承认是你砍伤了我的手,现在成年了,长大了,反而比几年前懦弱了,虚伪了!你看着我手上的伤痕,你重新告诉我,是不是你伤的我!”
温慕之举起自己的左手,袖口下滑,露出掌心和手腕明显的瘢痕,看得人倒吸一口冷气。
“因为这个伤,我不仅不得不放弃我最喜欢的钢琴,与梦想再也无缘,而且此后余生都要承受后遗症,再也无法拿起重物!这只手,以后都不能承担它最基本的工作,只能如配饰一般!”
全场哗然:
“温颜当年伤的就是她?”
“伤得这么严重啊……他们没让温颜坐牢吗卧槽!”
“精神病伤人不犯法,可是温颜不是精神病啊!”
“她爸不是说不是温颜吗?”
“可那也是温颜的爸爸呀,谁知道是不是偏袒呢?”
“这个温慕之真可怜!”
……
顾锦枝紧张的双手捏在一起,瞪了江淮序几眼。
这个男的之前不是很维护温颜吗?怎么这个时候又不说话又没有动静的?
把温慕之堵住嘴巴拉下去啊!
“砚辞……我、我这些都不知道啊!”温永海脸色难看的看着顾砚辞,生怕他会怪罪自己。
顾砚辞的眼神格外的冷漠,压迫性十足。
温永海额头冷汗直冒,脸上只剩下焦急和气恼。
顾锦枝突然站起来,指着温慕之的鼻子就小炮仗似的一顿输出,战斗力稳定:
“温慕之!几个月前就是你算计温颜,让别人以为是温颜让你的手受伤。结果呢?真相是你推了温颜,是你自己为了伤温颜,不小心撞到自己的手,还让温颜的双手重伤,差点流血过多而休克!你的手现在这个样子,就是你自己恶人有恶报!”
温颜之前双手受伤的事情不少人都知道,她最初几次出现在学校的时候,手腕上还缠着纱布。
“扯这些做什么?我们就事论事!”温慕之破罐子破摔似的,冷下脸来,“温颜,你说话!你有本事就说实话!”
反正她的名声已经臭了,伤了温颜那一次,就不管了!
这么多年的阴影就像是一层枷锁牢牢地缩在温颜的心脏上,盘根错节,一瞬间让她难以呼吸。
在这场博弈里,她最大的劣势就是——她不记得温慕之出事时,她在做什么。
她不相信自己会干伤害温慕之的事情,毕竟当时她还是真心喜欢温慕之这个姐姐,以为温慕之对她很好。
可是,她没有证据证明不是自己。
她甚至还在没有第二个嫌疑人的时候,在压力和哄骗下,承认了自己‘错误’!
温颜脸色难看,想说‘不是我’,可是张了张嘴,始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不善说谎,尤其是否认自己曾经说过的话。
“哈哈哈哈!”明珠的笑声在偌大的阶梯教室里格外的突兀和刺耳。
江淮序眯了眯眼,看向顾砚辞。
就在顾锦枝盘好逻辑、酝酿好台词准备再次开战的时候,顾砚辞终于等到了旁边教导主任的点头。
他在十分钟前将一份文件递给了校方审阅。
教导处主任将话筒递给顾砚辞。
温永海和顾锦枝同款疑惑脸地看着顾砚辞拿着文件走上台。
顾砚辞的外貌太出色,气场太足,阶梯教室不自觉地安静下来。
男人的嗓音低沉淳厚:“温慕之,你在五年前的5月左手受伤,你说,是温颜导致你的手如今后遗症严重。”
如果放在一年前,温慕之万万不会相信,顾砚辞有一天会站在她的对立面。可是,就在这短短几个月你,什么都变了!
“辞哥,过去几年里是你帮我找的国际顶尖医疗团队治疗我的手伤,我受伤的时间线你不是最清楚吗?”温慕之笑着说,“同样的,如果不是温颜当初失手伤了我,你又怎么会为了帮她赎罪,为了花了那么多心思、精力和金钱?”
温慕之巧妙地将顾砚辞的所作所为都转化为有利于她的话术。
这种时候真相并不重要,人多口杂,场面足够混乱,争执足够多的时候,会有人相信温颜是无辜的,也有会有人相信她温慕之,是最可怜的受害者!
既然她的美好人生被毁了,那温颜就合该来陪她!
顾砚辞不紧不慢地等待,空白的大屏幕上突然出现了一份报告,密密麻麻的医学术语和诊断结果,从头到尾不紧不慢地滑动。
展示完一遍,又开始第二遍,再第三遍。
第一遍的时候,大多数人没有反应过来。
第二遍的时候,陆续有人举着手机拍照或者录视频。
第三遍的时候,已经有医学院的学生开始讨论这些诊断报告的内容。
顾砚辞吐字悦耳而清晰,他仿佛在做一场别开生面的演讲:
“这些报告都属于温慕之。
最早的一份是六年前,显示温慕之由于意外受伤导致左手腕骨、无名指及中指的肌腱受伤严重,将会影响手指灵活性。
第二份报告时间在所谓的‘温颜重伤温慕之左手’的前一周,诊断报告是手指将留下永久性后遗症。
此后五年间,我雇佣的医疗团队为温慕之的手治疗,进一步确定,温慕之的手存在旧伤,并且在此期间,多次隐瞒行踪前往欧美多国咨询医生,了解结合旧疾是否有治愈左手的可能。
半年前,温慕之前往K国,会见了一位精神科医生。两个月前,该医生向我提供了这一份报告——该报告显示,六年前他为温慕之提供多种可导致人体产生幻听、幻视及精神恍惚的药物。温颜在那段时间恰好存在幻视幻听症状,而温慕之,同时具有上药和下药时机。”
到此,与温颜进精神病院却并无精神病,形成一个闭环!
陈述结束,全场鸦雀无声。
死一般的寂静。
温颜震惊地看着台上的男人。
他竟然……在她不知不觉的时候,查了这么多信息……
温颜心中如有一股暖流冲入,冲淡了五味杂陈,只剩下易于平日的心跳速度。
这一刻,她真切的感受到顾砚辞的那一句:温颜,我喜欢你。
至少,他对她的感情,并非她提离婚后的逆反,而是数以年计的考验。
“我明白了!”顾锦枝一拍手,“温慕之,你的手本来就出了问题,但是你从前有钢琴天才少女的名号,这是你当时最能拿得出手的才艺和名头,你不想自己承担手伤带来的惋惜和后果,你就把这个伤栽赃给温颜!”
“哈哈哈哈!”
一阵癫狂的笑声打破宁静。
所有人都看向笑声的来源。
温慕之魔怔般的收敛笑容,这才明白刚才自己出现在这里为什么如此顺利,过去半小时里,竟然也没有一个人将她赶出去,而是放任她言语。
原来是顾砚辞早有准备,等着她自己撞上枪口!
温慕之笑出泪来,笑得比苦还难看,悲愤的看着顾砚辞:“顾砚辞,这么多年,原来你根本不是找人照顾我,而是找人监视我!”
在她放心警惕的时候收集还温颜清白的证据!
温永海已经完全傻眼了。
他看着眼前的温慕之,觉得格外的陌生。那个他以为善解人意温柔善良的大女儿,竟然心思如此深沉,如此歹毒!
几年前她能给温颜下药,栽赃温颜是精神病。几个月前让温俊明用药过度进医院急救,那以后……以后会不会也让他死得无声无息?
太、太可怕了,这简直就是一条毒蛇!
“可是——”温慕之眼尾带着点得意,“顾砚辞,你说的这些,都不能证明温颜不是造成我受伤的元凶,那天晚上只有我和温颜在家,除了她,没有第二个人伤害我!”
“还有你自己。”江淮序说着话,目光落在温永海身上。
温永海恰好站在江淮序对面,立刻就感受到江淮序的目光,一抬眼,就对上男人的微笑,但是男人的眼底分明就算是一片深寒,让他头皮发麻。
江淮序是南城江家的独子……
他再一看顾砚辞,后者轻描淡写地瞥他一眼,却让他如临大敌。
温永海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站起来,指着几米外的温慕之:“对!还有你自己!温颜那段时间精神不好,我离开家之前给她吃了安眠药,根本不可能攻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