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早怀里抱着熟睡的虎子,脸上还沾着点灰尘,却掩盖不住那双清澈见底的眸子。
她眨巴眨巴眼睛,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跟她没有半毛钱关系。
宁枢站在那里,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深吸一口气,再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慈祥一点。
“咳咳……”宁枢清了清嗓子,感觉自己的脸颊肌肉都有些僵硬了。
“那个……我家宝贝女儿,就是随我,聪明!”
他硬着头皮,憋出了一句话。
声音之大,把旁边几个正在给伤员包扎的士兵都吓了一跳。
几个士兵手上的动作一顿,齐刷刷地看向宁枢。
眼神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宁枢感觉自己的老脸更烫了。
他继续说道:“早早啊,从小就喜欢捣鼓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之前,她还在家里捣鼓那个……烟雾弹呢!”
宁枢一边说,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偷瞄着姜早,见姜早没有反驳,他暗自松了一口气,继续编了下去,“我还给她提供了不少工具和……帮助!”
宁枢说到这里,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他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说过这么离谱的谎话。
“没……没想到,她还真捣鼓出来了……”宁枢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微不可闻。
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他一个军区首长,竟然在这里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只可惜啊……”宁枢还不忘补充一句,试图让自己的谎言更圆满一些,“就这么几个,全用在这里了。”
说完,他默默地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
我可真是太机智了!
旁边的士兵们,集体沉默了。
一个个低着头,肩膀却微微耸动着。
他们努力憋着笑,生怕一不小心笑出声来,被首长给“突突”了。
首长看来是真的不太会撒谎啊……
这都说的是些嘛玩意儿啊!
姜早一个教小学的老师,能捣鼓出这么厉害的烟雾弹?
那还做什么老师啊?直接兵工厂就给收编了好吗?
这要是上了战场,那还得了?
一个人顶一个加强连啊!
就在这诡异的沉默中,一个年轻的士兵,突然抬起头来。
他一脸认真地问道:“首长,那……姜早同志,是怎么把秦风那么大块头的人,给干趴下的呀?”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到了宁枢身上。
大家都在等他的解释。
宁枢感觉自己的脑袋“嗡”的一声,差点炸了。
他狠狠地瞪了那个年轻士兵一眼。
这小子,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不是存心让他下不来台吗?
他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说道:“这……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我家宝贝女儿,小时候……学过武术!不然,她怎么敢单枪匹马,跟我们去东北农场的?”
他理直气壮地说道,仿佛这是多么理所当然的事情一样。
周围的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这次,连肩膀都不耸动了。
一个个面无表情,仿佛石化了一般。
这个话……像话吗?
姜早同志身上,那是一点训练的痕迹都没有啊!
别说武术了,连广播体操的痕迹都没有啊!
她那小胳膊小腿的,能打得过谁?
难道……她学的那不是武术,是法术?
不过这次抓到了之前越狱的秦风,杀母弑父的姜迟,大家还是都很兴奋的。
几个穷凶极恶的罪犯,像待宰的羔羊一样,被五花大绑地扔在地上,堆成一团。
姜迟最先醒来,她艰难地扭动着身体,脖子像生锈的机器一样,一点点转动。
当她看到姜早怀里抱着熟睡的虎子,安然无恙地站在那里时,瞳孔猛地一缩。
完了。
全完了。
姜迟心里那根紧绷的弦,彻底断了。
他们的计划,失败了,彻彻底底地失败了。
想到刚才在废弃砖窑里,姜早如同鬼魅般的身影,神出鬼没,来去自如,姜迟就忍不住浑身颤抖。
秦风说得没错,这个姜早,邪门得很!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姜迟猛地尖叫起来:
“啊——!”
“鬼啊!”
“姜早是恶鬼!”
“她是来索命的!”
她的声音尖锐刺耳,像一把生锈的锯子,在每个人的耳膜上拉扯。
原本还沉浸在胜利喜悦中的人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尖叫声吓了一跳。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姜早。
大家面面相觑,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姜早却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她轻轻地拍了拍怀里熟睡的虎子,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姜迟,”姜早淡淡地开口,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你以为,装疯卖傻,就能逃脱法律的制裁吗?”
她看着姜迟,眼神中没有一丝怜悯,“你姐姐宁雪儿那套把戏,对我没用。”
姜早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她看着姜迟,目光逐渐变得幽深。
好一会儿,她才轻声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悲凉。
“林娟从小就偏心你。”
“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
“她是你的亲生母亲,所以她心疼你,不心疼我,这很正常。”
姜早的声音很轻,仿佛在自言自语。
“可是,她那个时候,一定不会想到……”
姜早的声音突然顿住,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
“……未来,亲手杀死她的,竟然会是你。”
这句话,像一颗重磅炸弹,在人群中炸开。
所有人都惊呆了。
他们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
姜迟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她的眼神闪烁不定,像一只受惊的小鹿,四处乱窜。
“你……你胡说八道!”姜迟的声音颤抖着,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我没有杀她!我没有!”
姜早的语气更加平淡,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你应该知道,狡辩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她看着姜迟,眼神中充满了失望,“你比宁雪儿,要恶劣得多。判你死刑,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