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理衡来到檀公馆,看向上楼的楼梯,突然觉得脚有千斤重。
“她如果问我是不是受伤,就说是在国外遇袭,已经没有大碍。”谈禹晟给他交代。
“太太”司理衡走进书房。
施洛初正坐在谈禹晟的书桌前,超大的黑色真皮办公椅背对着。
听见司理衡的声音,施洛初才转过来。
她的手指头正在扶手上轻轻点着,和谈禹晟一样,他们两个人思考的时候食指都会有一搭没一搭的轻点。
不同的是,谈禹晟思考的时候盛气凌人,而施洛初却是面容柔和,就像现在,她没有回答司理衡
只是似笑非笑的盯着他,眼里一片澄净。
“司大哥,你会告诉我实话吗?”
她没有去求证
“太太,您想问什么?”
“司大哥这么聪明,你来之前,应该和谈禹晟把我这一天的行程都研究了一遍吧?”
“让我猜猜,他应该已经给了你口供?”
施洛初原本只是猜测谈禹晟是在哪里遇袭受了伤。
如果这是事实,他们根本不用紧张掩饰,施洛初又不是没见过他受伤。
这件事如果合理的话,应该是司理衡打个电话过来问她什么事。
他没打电话,而是他直接过来,说明他们在急切的故作镇定的伪装。
司理衡低下头,选择沉默,说越多错越多。
他们都低估了施洛初。
“司特助,谈禹晟是不是已经准备出国了?”
“太太,先生经常出国处理公务的。”
“你回去告诉他,我今晚在檀公馆等他。”
司理衡走出檀公馆,又回头看了眼,才上车。
施洛初堵了谈禹晟所有的路。
他躲,是做贼心虚;他不躲,则真相大白。
“Nathan,派人去把施宅看着,今晚除了先生来,谁都不允许进檀公馆。”在司理衡进入檀公馆之后,施洛初就下了令。
施洛初算是懂了,为何谈禹晟总要去困住施宅了。
他若是有鬼,一定会从施奶奶和施爷爷那边来分散她的注意力。
又联系了叶鸿辰帮她在暗中观察施宅。
……
“先生,太太说今晚在檀公馆等您。”
司理衡已经得知施洛初把施宅围困住,断了谈禹晟找施爷爷打掩护的路。
所有人都觉得自己看透了施洛初,她太简单了,没有鸿鹄大志的千金大小姐又在情窦初开之时遇到了金字塔顶尖的谈禹晟,日常就是吃喝玩乐,只需要别人好好哄着,没人会对她多几层防备。
能让谈禹晟死心塌地的人,大智若愚罢了。
脑子可以不用,但不能没有。
今晚他去或者不去,她都将揭开真相。
谈禹晟坐在书房里举措为难,沉默不语。
“这种情况下,你就找个女人演演戏让她对你绝望,让她认为是你移情别恋了不就行了?”南怀瑾看着沉重的二人,这种心高气傲又恋爱脑的大小姐还不好对付?
亲眼看到谈禹晟对她背叛,让她对爱情失望,哪里还会有心情去管男人受没受伤。
“南医生不了解太太,这个时候干扰信息越多,她猜想的佐证就越多。”司理衡解释
从司理衡出发去檀公馆他们就已进入被动状态。
“什么意思?”南怀瑾疑惑的问他
“意思是,先生就算现在当她的面和女人亲热,她也只会撕开先生的衣服去问这一身的伤究竟是怎么来的?”
遇袭不会这么多的新伤旧伤。
谈禹晟没办法把这一身伤给她看到。
施洛初太了解谈禹晟的行事风格,而她向来大大咧咧让所有人对她失去了防备。
谈禹晟没料到自己的第一次踌躇难行居然是来自施洛初,既骄傲又无可奈何。
他躲不掉,逃不了。
谈禹晟拿出手机给她发了消息。
“初初,给我一些时间好吗?”他认输了,但不想输的太难看,至少不让她看到那么难堪的自己。
深夜11点,坐在书房里的施洛初一直看着手机,她知道他不会来。
他的消息在她的意料之中。
她了解他。
“好。”她回复给他。
“晚安,我等你。”没等他回复施洛初又发了过去
“晚安。”
谈禹晟想起她白天的朋友圈。
“秋天是倒放的春天,晚安是爱你的序篇。”
原来在那个他不以为意的“晚安”就是在说爱他。
他居然还以为是发给别人的。
等了快两个小时,得到施洛初已经把施宅的人撤走,已经睡下,确保她真的不会再探寻下去,谈禹晟才去了地下室。
……
究竟为什么受了伤不能让她知道?
不是遇袭就能掩盖过去。
施洛初想起自己曾经吃精神药物控制的时候,每天醒来都会新伤,她会想办法瞒着爷爷奶奶,哪怕他们陪着她,她也要能瞒一处是一处。
谈禹晟晚上会做噩梦会梦游,她知道,她从来没对别人说过,也没与谈禹晟提起。
凌晨两点,Nathan开车带着施洛初从谈公馆出发。
这一场博弈中,施洛初知道自己始终站在明处,她没有能与谈禹晟对抗的力量,逃不过他的监视。
所以她一定要毫不犹豫的主动快速出击。
“司大哥,我今晚一定要见到他。”
“太太,先生已经休息了。”
“司大哥,我比你们任何人都更近的看过他凌晨的模样。”
司理衡挂掉电话,想不通明明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为何会输?
作为在谈禹晟身边的人,他没想到自己的挫败感来自于一个娇气从未被商业培养的大小姐。
司理衡想起她和谈禹晟最初的半年,两个人闹的天翻地覆,她还能全心全意的去准备高考。
施洛初这个人太坚定,她认定的事情,不仅一定会走下去,还不会让人打乱脚步。
……
她到了,在监控里看到正双眼猩红与人搏斗的他,身上白色的纱布已经全部被染红。
跪在地上求着他们放她进地下室。
最后司理衡等人带着她进来了。
谈禹晟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停了下来。
半分钟后又猛的冲向她,保镖正要电击他的时候,在她面前突然停了下来,怔怔看着她。
“很痛,是不是?”施洛初走过去,手覆上他的脸颊。
施洛初慢慢靠近他,已经做了最坏最坏的心理准备,
谈禹晟红着眼眶站在那边,他的意识在清醒。
“谈禹晟,我害怕。”她颤抖着哭泣。
就好像以前的无数次一样,她哭着说害怕时,他停止了,抱过她
“初初,不怕!”
他和以往一样,紧紧抱着她,把她按进自己的怀里。
“你陪我去睡觉,好不好。”
“好!”
他抱起她,回到了楼上主卧室。
施洛初在他沉睡以后,再小心翼翼走出房门。
司理衡等人正在门外等着她。
“十八岁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有梦中失控梦游行为。”
司理衡想起来,那时候施洛初问过他,也是从那时候知道了谈禹晟的童年。
“你不害怕?”南怀瑾不信,谈禹晟多可怕
“害怕,他第一次失控的时候我不断地喊他,我害怕。他听见了。”
就像刚才在地下室那样,每次他梦游的时候,施洛初都会说抱着他说自己害怕,他就会抱着她带她回去睡觉。
毕竟豪门世家里十个人九个半里都有不同的精神心理疾病。
以为他只是普通的梦游,他会因为她的呼喊而停下,他会像清醒时刻那样去哄她,所以她没想过会这么严重。
她问过医生,这种只是普通梦游不必提醒,让他意识到自己有病反而会增加精神压力导致严重。她又不是什么无脑小女生,认为爱情是能治疗疾病的灵药。
爱情不是,可施洛初是谈禹晟的灵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