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世子府,姜娩一直闷着不说话。
萧珩之侧头看了她一眼,问:“怎么,看着李知景冷淡的模样,有些后悔当初那样对他了?”
姜娩脚步微顿,侧目看他:“王爷不必没话找话,既要我跟你回去,我回便是。”
她说得冷淡,让萧珩之心里很不痛快。
今日他本不想跟过来,但实在放心不下。
所以姜娩前脚出府,后脚他就还是跟上了。
看着她去了笃明园,又来这世子府。
本想着,随她去哪都行,只要在暗处护她周全便好。
可转念一想,又担心被她发现后平添反感,干脆主动走进世子府,向她坦白。
但他好像又做错了。
姜娩的平静冷淡,让他越发不知所措。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回府后,姜娩依然沉默着,用膳过后早早便歇下。
但是今夜萧珩之却突然来了。
他穿着寝衣,推开姜娩的屋门,在她睡得迷迷糊糊时,轻手轻脚掀开被子,躺在一侧。
他什么都没做,就这样看着姜娩。
好似在欣赏一幅画,又像在珍惜这片刻的温存。
姜娩翻了个身,感受到身旁的温热,一点点醒过来。
“是本王吵醒你了?”他轻声低语。
“王爷?”姜娩清醒后往床内缩了缩,“怎的突然过来了?”
“白日里,你对本王没个好脸色。想来夜里会乖一些。”
他伸手把她拉进怀里。
姜娩想推开,却被他按着后背。
“别动。”萧珩之轻喘着气,“我有话要说。”
姜娩一点点安静下来,夜色中,感官被无限放大,耳边传来萧珩之低沉而绵长的呼吸声,就贴在耳边。
酥酥麻麻的感觉顺着肌肤爬上心头,她有些不自在。
“王爷有话就说,不必这样……”
萧珩之稍微松了松手,低声道:“本王知错了,不该那样对你......”
姜娩一愣,不知他说的是下药,还是那日在床上......
萧珩之又说:“不该把你关在府中,不该逼着你做那些不愿意的事……更不该让你一次次失望。”
姜娩淡淡开口:“王爷既然知是错,为何还一再犯下?”
“因为我不知道除了这些手段,还能如何留住你。前世便没能留住你,让你去了太子身侧......这一世,我不想那样了......”
“可王爷觉得,你我之间,能放下过往吗?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样相处......”
“......”
他没有回答,因为他知道这是一场无解的困局。
姜娩冷声道:“放过彼此,不好吗?”
“......”
一时沉默。
静谧的夜色,只能听到心跳声。
姜娩又说了一遍:“放过彼此,就当你我两清,对所有人都好。”
“不好。”
萧珩之这才张口。
他红着眼,一字一字地回答:“一点都不好......即便你不爱我,恨我,我也不会和你两清......”
“姜娩,你想知道,前世自你死后,都发生了什么吗?”
姜娩没有说话。
萧珩之又说:“你从不肯相信本王,在我和宁祉之间,你总会选他......若是你选我一次,其实很多事情,不会发生的......”
他声音里透着一丝哽咽,像是在埋怨她,又像是在自责。
分明是高高在上的王爷,此刻却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姜娩微微皱眉,心中骤然涌上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
她无法否认,萧珩之此刻的模样,像一把钝刀,慢慢割着她的心,痛得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是恨多一些,还是别的什么。
这种感觉让她很煎熬,也很想逃避。
明明是他亲手造就了如今的局面,却在此刻装出一副脆弱无助的模样。
当初的自己就是信了他这副可怜样,才会一次次走到此般境地。
但今日他既来服软,便也是她下手的好机会。
姜娩狠下心,很快将溢出的那一点不忍抛之脑后。
她问:“那王爷想让我如何相信?”
萧珩之见她语气稍缓,伸手抚上她的脸,温柔道:“你想如何都行,本王唯你是从。”
他低下头,在她唇上落下一吻,像是在试探。
发现姜娩并没有抗拒后,便直直覆了上去。
姜娩身体微微僵硬,配合着仰头。
在他呼吸逐渐浓重时,手悄悄摸向枕头下的匕首。
但刚触碰到刀柄,就被萧珩之的手似有若无地压住。
他低声在她耳边呢喃:“别乱动。”
接着手指划过她指缝,与她十指相扣。
“心跳这么快......紧张吗?”
姜娩强撑着镇定回答:“我怕王爷会做别的......”
“不会,本王既说了唯你是从,便不会如以往那般......相信我。”
他停了动作,小心地松开她。
姜娩心中一紧,鼓起勇气说:“若王爷真觉得有愧,就答应我一件事。”
“何事?”
“答应我无论如何,都不要伤害宁祉,也不要伤害我身边的人。”
萧珩之的眼神微微一变,心头泛起一阵酸涩。
他沉默片刻,低声问:“身边的人,连同本王也算在内吗?”
姜娩抿了抿唇,没有回答。
萧珩之看着她的模样,低低叹了一口气:“本王答应,只要你在本王身边一日,本王就绝不会伤人。”
“好,我相信王爷。”
承诺易,守诺难,且不知他能做到几分。
但至少能以此稳住他。
姜娩翻了个身,说:“我有些乏了,王爷也快睡吧。”
话音落下,院中突兀地响起树叶簌簌落地的声音。
接着萧珩之松开了她,缓缓起身。
“今夜还有些事,你先睡。”
说完就踏出房门。
姜娩听着那落叶声觉得不对劲,待他走后,蹑手蹑脚起身披着绒毯跟出去。
院中笼罩着一层薄雾。
她隐在廊下,轻声走到前院,见书房还亮着烛灯。
附耳贴近,从缝隙中能看到萧珩之在和一个男子低声交谈。
那男子穿着灰布衣衫,头戴斗笠,手中提着一个小木匣。
“......能做这药的老先生已仙逝,他的弟子虽还在,却不知具体的炼制之法。”
萧珩之打开木匣:“只有一颗?”
“是,这药极为稀罕,仅此一颗。虽不能彻底治愈王爷的顽疾,却能延寿。王爷身强,此药定大有裨益。”
“......”
姜娩躲在廊下,听得一清二楚,心中不禁一震。
续命之药?
萧珩之竟寻到了这样的灵药……
“这药既然如此贵重,本王会妥善保管。”
他说完忽然抬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目光扫向窗檐。
姜娩屏住呼吸,贴着廊柱不敢再动。
过了一会儿才飞跑回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