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自己的血水滴入水碗,秦北城的胖脸瞬间失去血色。
整个人如同被抽掉骨头一样,瘫软在地。
完了!
这次全完了。
跪在不远处的皇后和太子,脸上的表情比他也强不了多少。
陆幽然当然也是一样,现在她已经选择依附皇后和太子。
如果皇后和太子倒台,她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婉婉跪在地上,也是面若死灰。
王太医小心翼翼地转过身,捧着装着放着水碗的托盘走到台阶下。
君承安和君潜几人,则是不约而同地向水碗转过脸。
岁岁站在王太医身侧,也是紧张地握紧小拳头。
那个瞬间,整个大殿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这次的滴血认可,与之前不同。
它关系着的将是无数条人命,捧着托盘的王太医,紧张地屏住呼吸。
生怕自己的微微晃动,会影响到认亲结果。
紧看着水碗中的两滴血水渐渐下沉,他皱了皱眉,脸上露出错愕的神色。
看王太医表情有些不对,君承安皱眉打破沉默。
“王太医,如何?”
冷汗打湿中衣,王太医捧着托盘的手都哆嗦起来。
“回皇上,微臣……有些……拿不准。”
“放肆!”君承安怒骂,“朕是问你结果如何?”
“皇上息怒。”王太医哆嗦着跪到地上,“这孩子与国舅的血水……没……没有……相融。”
君承安一怔。
站在王太医身侧的君潜和沈蕴文也是一惊。
明明婉婉就是秦北城的女儿,两人的血水怎么会没有融合?
“王太医。”岁岁掂着小脚,看看王太医托盘上的水碗,“你是不是弄错了?”
事关重大,王太医哪敢妄下定论。
“一定是刚刚微臣不小心晃动到水碗,请皇上容微臣……再……再试一次。”
君承安皱着眉,摆摆手。
王太医忙着从地上爬起来,太过紧张,他差点把那一碗清水都扣到地上。
福安见状,主动走过来,吩咐小太监再取一次干净水碗。
王太医小心翼翼地重新为婉婉和秦北城取过血,生怕再弄错,他碰都没敢碰水碗。
台阶上,君承安皱眉站起身,大步走下台阶。
君潜和沈蕴文、岁岁也走过来。
皇后和太子也跪不得形象,狗一样跪爬过来,同时盯住水碗。
清水中的两滴血水,依旧是各自分开,并没有融合的迹象。
“王太医……”君承安轻吸口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皇上。”王太医俯首于地,声音都在颤抖,“血水没有融合,这孩子与国舅……不……不是父女。”
所有人同时怔住。
皇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怔了怔才反应过来。
“皇上、皇上!”跪爬两步,她激动地抓住君承安的袍摆,“你现在相信了,这孩子根本不是国舅的女儿,国舅没有说谎,没有说谎啊,皇上!”
“是啊,父皇。”太子眼看着有转机,立刻也附和起来,“此事根本就是三皇弟弄错了,儿臣和母后怎么敢欺骗皇上呢!”
婉婉不是他的女儿?
原本以为必死无疑的秦北城,缓缓抬起脸,扫一眼水碗。
看到碗中没有融合的血水,他也是错愕地怔住。
跪在旁边的婉婉,也是瞪大眼睛。
她和秦北城没有血水融合,那岂不是说她不是秦家的女儿?
那她又是谁?!
君承安原本与君潜等人一样,已经认定这孩子就是婉婉。
眼前这个结果,是他也没有想到的。
“王太医!”君潜皱眉抓住王太医的胳膊,“你是不是哪里出了什么差错?”
“是啊,王太医。”沈蕴文也跟着开口,“您仔细看看,会不会这水有问题?”
王太医跪在地上,也是一脸无奈。
他理解君潜等人的心情,但是事实摆在眼前,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他总不能将黑的说成白的。
“也许是微臣才疏学浅,或者……再多请几位太医来一起定夺?”
“你们肯定又在搞鬼!”
岁岁转身跑过去,抓起婉婉的手掌,仔细看了看。
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她又转身跑到秦北城面前,检查一下对方的手掌。
“怎么样,岁岁?”君潜忙问。
沮丧地站起身,岁岁耷拉着小脑袋走到君潜身侧,轻轻摇头。
“他们的手上什么也没有。”
“皇上。”皇后哭着抱住君承安的腿,“您要还臣妾一个公道啊,这分明就是秦王故意陷害臣妾和太子啊!”
看皇后将矛头对准君潜,太子和秦北城也是一脸委屈地哭起来,一起针对君潜。
“三弟,皇兄自认一向待你不薄,你怎么能这样对待皇兄。”
“秦王殿下,老臣实在是不明白,您为什么如此憎恨老臣?”
……
身为一个父亲,没有在孩子们面对危险的时候保护他们。
君承安心中,一阵存着一份愧疚。
几个孩子历经生死回来,只是想要弄清楚一个真相。
他们何错之有?
听着几人现在反咬君潜,男人垂在身侧的两手猛地握紧。
“住口。”
威严的喝住三人,君承安猛地转身,甩开皇后抓住他的手臂。
“皇后很委屈是吗,那朕倒要问问皇后,潜儿和岁岁在江南命在旦夕的时候,他们委不委屈?”
“臣妾……”皇后低下头,“臣妾也知道,秦王殿下和岁岁受委屈了。”
“你知道就好。”上前一步,君承安一把抓住太子君泽的衣领,“还有你,你也知道自己是皇兄,身为兄长应该做什么,应该是弟弟们的表率,潜儿比你小两岁,已经能在江南独当一面,你呢?”
太子抿着唇,羞愧地低下头。
君承安甩开君泽,抬手指住秦北城。
“针对潜儿和岁岁的人是谁,是你的儿子,你的内弟,你有什么脸面如此质问一个孩子?”
秦北城无言以对,忙着低下头。
“老臣该死。”
“秦大人与这孩子无法血脉相融,其中肯定是有什么蹊跷,在江南之时,有无数人见过婉婉真容,只要父皇再给儿臣一些时间,我们一定能找到充足的证明。”
扫一眼秦北城和皇后等人,君潜挑袍跪到地上。
“儿臣愿立下军令状,一个月内,若找不到证据,儿臣……以死谢罪。”
沈蕴文也跟着他跪下,“蕴文愿与秦王同立此生死状。”
岁岁也跟着两个哥哥一起跪到地上。
不大的小人,拧着眉毛,一脸决然。
“要是岁岁认错人,皇上爹爹就砍了岁岁的小脑袋。”
转过脸,注视着跪在地上的三个孩子,君承安一阵心疼。
他是父亲,他是长辈,他是皇上。
明明是他应该保护他们……
可是,最后受委屈的还是他们。
“皇上。”大理寺卿韩天启也走过来,与三人一起跪到地上,“臣在大理寺多年,也曾听仵作提起,滴血验亲的结果,并不是十成十的把握,既然秦王殿下还有其他证据,不妨再给他一些时间。”
迈步走过来,君承安伸过手掌,扶住君潜的肩膀。
感觉到肩膀上,男人温热的手掌,君潜有些不确定地抬起脸。
在他的印象中,君承安一向是严厉的。
他没有证明婉婉的身份,对方竟然没有生气?
“父皇?”
君承安注视着他的眼睛里,除了温和,还有信任。
“朕现在就将这个案子,交给你和大理寺共同审理。从今日起,凡是与此案有关,不管对方是谁,上到朕这个天子,到下普通庶民,你皆可审讯。若任何人敢从中作梗,你可先斩后奏!”
“儿臣遵旨。”君潜眼圈控制不住地烫起来,“儿臣……绝不会让父皇失望。”
皇后、太子和秦北城三人听着君承安的声音,都是心脏一沉。
今天婉婉与秦北城没有认亲成功,几人才侥幸逃过一劫。
如果君潜从江南找来更多的证人和证据,下一次他们可不会再有这样的幸运。
将君潜从地上扶起来,君承安弯下身,将岁岁和沈蕴文也拉起来。
目光扫过皇后等人,君承安皱眉走出大殿殿门。
陆幽然与太子一起扶起皇后,几个太监、宫女将秦北城也从地上扶起来。
跪在地上的婉婉,可怜巴巴地抬起脸,看向秦北城。
秦北城扫一眼婉婉,转身跟到皇后等人身后。
“秦王殿下。”韩天启走到君潜身侧,“您看,这个疑犯如何处理?”
“辛苦韩大人,先将她关押到大理寺牢房,严加看守,本王会尽快过去审问她。”君潜道。
“微臣遵令。”
韩天启答应一声,向两个衙役挥挥手,将婉婉拖出大殿。
王太医抹一把额上的冷汗,从地上爬起身。
“秦王殿下,微臣也先告退。”
“等等。”君潜皱眉叫住他,“本王还要话要问你。”
“秦王殿下。”王太医苦着脸,“微臣真的没有说谎,刚刚这验亲结果,这孩子与秦国舅确实没有血亲关系。”
“可是……”沈蕴文一脸想不通,“这么多特征相同,她明明就是婉婉,怎么会和秦北城不是父女呢?”
“这……”王太医轻轻摇头,“会不会,婉婉本来就不是秦丞相的女儿?”
君潜一怔:“如果婉婉不是他的亲女儿,他怎么可能赌上自己的性命,也要保住她的命?”
“殿下。”站在旁边的长禄上前一步,“你们说,会不会是秦北城被人戴绿帽子了,自己还不知道呢?”
君潜:……
沈蕴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