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这下朱希不淡定了。她身体微微向前倾,眯起双眼,脸上的焦急、担忧呼之欲出。
赵鸾意也跟着着急起来。她下意识地揪起衣服下摆。紧张地看着梁叔。
“护工说她找遍了整个医院也没有看见少爷。少爷的手机也没有带,放在病房里。”梁叔看了眼赵鸾意,视线又对回朱希说道。
听完梁叔的话朱希更加慌张了。中午的时候看着还好好的,也不像生气的样子。难道这一切都是儿子给自己的假象。他难道还想着做傻事?!
“所有的地方都找过了吗,家里呢,学校呢?”朱希心里一阵害怕。也不等梁叔回答,径直快速往门口走去。
梁叔偏了偏身体,紧跟在朱希的身后。
赵鸾意见此情形,也紧跟上前。
“家里也不见人,学校老师说没有回去。锦绣园也找过了,也没有见到少爷。”
“其他地方派人找过了吗?”
“都找过了,就是不见人。”
“那他会去哪呢?!”
朱希心里乱成了一团麻线,她自言自语道。
朱希余光瞟到了赵鸾意的身影。她立刻开声制止。
“你最好别跟来!”
这个烦躁的时候,朱希是一秒都不想见到赵鸾意。更何况儿子的失踪很可能跟她有关,朱希就更加不想见到她。
赵鸾意的双脚像生了根一样定住了。
是啊,她还要去添麻烦吗,自己添的麻烦还不够多吗?!
香庭小苑的主管见两人着急忙慌地出来,晃了一眼匆忙跑回包厢,拎着包追出去,边跑边喊道。
“许太太,您的包!”
朱希这会哪里管得上包啊。她埋头向前走,一门心思想着儿子不见了这件事。
梁叔一听脚下一顿,扭头折回去拿包,差点撞上呆住的赵鸾意。
梁叔接过包,回过身快步跟上。路过赵鸾意身边的时候,又惋惜地看了她一眼。心里默默叹息。
“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赵鸾意就这样呆呆地看着朱希他们远去。
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赵鸾意的心里说不清的滋味。直到看不见他们,她才恍惚过来。发了疯似的往外跑。
她刚跑到门外,就看到车子绝尘而去。
赵鸾意浑身失了力,肩膀低垂,脑袋耷拉。眼神空洞地望着车子远去的方向,好像周围的世界仿佛与她无关。
直到脸上传来一阵冰冷的触感。她伸手一摸,是水。再抬眼看天空。只见雪花像仙女散花一样飘下。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扬扬洒洒的雪花,白茫茫的笼罩着大地,仿佛在嘲笑她内心的不安。
她伸出手,轻拢飘落的雪花,静静地凝视着。看着它消散,化成浅浅的水渍。然后再也看不见。
她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向了许靳良。她想起了许靳良为她做的点点滴滴。
他的笑、他的泪、他的勇敢、他的不顾一切,那一幕幕画面像电影般闪现在她的脑海。
“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这辈子我要怎么活下去!”
想到这里,她的心揪得生疼,难以呼吸。
雪啊,静静地下着,不断飘落在她的肩头,萦绕在她的周围。
“好冷啊!”她慢慢缩着脖子,双手环抱住自己,悬挂在眼角的清冷的泪珠唰地往下流。
朱希和梁叔马不停蹄赶回到医院。正打算把医院翻个底朝天的时候,许靳良穿着病服,一副没事的样子回到了病房。
“你们在这里干嘛?”许靳良一边拍落身上的雪,一边惊讶地问道。
看到聚集在病房的十几个人,如此大的阵仗,让许靳良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
朱希听到熟悉的声音,急忙转身。她紧紧抱住许靳良,一直紧皱的眉头,霎时间舒展开来。紧绷的神经在一刻终于也松驰了下来。
“你跑哪去了,吓死妈妈了!”
许靳良握着她的手臂想要拉开。奈何朱希抓得太紧。
“答应妈妈,以后再也不要一声不响地离开了。”朱希抱着的手又紧了紧,感觉怀里人的温度,害怕他又不见了。
“少爷,你总算回来了。太太着急坏了。你再不回来,太太估计要把医院给拆了。”
许靳良有些无语地看了眼梁叔。“我只是出去散个心。”
“下次出去还是说一声吧,免得大家担心!”
人也平安回来了,梁叔心里也舒了一口气。大动干戈忙活了一场,大家也有些倦了。
他 看着在场的十来号人,语气放松说道“好了,大家都回去吧。”
在梁淑的带领下,房间里的十几个人几秒钟内走了个精光。
朱希也终于松开了手。她抬头看见许靳良头上还残留着点点雪花。伸出手帮他拍了拍。目光上下左右扫了一圈,又帮他拢拢衣服。
“你看你穿得这么单薄,出去也不知道穿多点,冷吧?”
“不冷。”
“你到底跑哪里去了?”朱希眼神极其认真地看着许靳良。
“妈,你别多想。我没有想不开,我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想一想。|”
朱希听他一说,心里还是有些猜疑的。
“那你都想了些什么,都想通了吗?”
“嗯,想通了。我还是许家的子孙。我不能再让你们伤心和失望。过去的我不能再挽救。现在的我不想让它更糟糕。我会好好地努力,未来,我想变成我要的样子。”
包括自己的爱情!
还是许家的子孙,这是不是意味着儿子不再与家族对抗。朱希不知道自己的理解是否有误。
“你真的这么想?那赵鸾意怎么办?还是你也放下了?”
“妈,我依然爱她。只是我想我应该试着放手,给足她空间和时间。爱,不是让一个人独自面对急流,束手无策。爱,是等我们都羽翼丰满,有足够的能力,为彼此托举。我们的爱才能挺过风雨,走到最后!”
想起以前,很多事都好像是自己在逼着赵鸾意做选择,让她陷入两难的境地。没有真正站在她立场为她去考虑。
爱她,不应该是单方面的索取!
“你能这样想,真的太让我欣慰了。看来我儿子,是真的长大了!”朱希摸着许靳良的头,伤感又自豪地感慨道。
“还有妈妈,对不起!”许靳良低头,细细端详着朱希。
这个曾经年轻、自由的女人,为了自己不求回报,付出了太多太多。
什么时候开始,她的鬓角开始长出了白发,她的眼角长出细小的皱纹,此时怀里的她竟是如此娇小。他还记得小时候妈妈可以把他举得高高的,让他看到更远的风景。
不知不觉自己已经长大,而自己多久没有认真地看过妈妈了,多久没有抱过自己的妈妈了。
许靳良想弥补这些遗憾,他弯下腰,主动抱住了朱希。
“真的对不起!”
刚开始,朱希以为他说的是他离开未告知自己的事。直到过了好一会,许靳良说出第二次对不起。她才领悟到许靳良所说的对不起的意思。
那是许靳良对自己怀他时的所吃的苦,所受的难,做出的道歉。
如果没有昨晚的事情,朱希是永远不希望许靳良知道那件事的。她不想他的儿子对自己有负罪感。她希望自己的儿子永远都开心、快乐!
“都过去了。儿子,你记住,你没有对不起我!即使重来一次,我依然会坦然地接受那些痛苦。因为那些痛苦,也是在拯救我自己。因为那些痛苦,我才有了你!我的世界才有了更明亮的色彩、更多的体验!”
许靳良哽咽地说不出话,唯有再次狠狠地抱住朱希。
母子俩就这样紧紧相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