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鸾意说完从口袋里摸出早已准备好的水果刀。她打开刀子抵在左手的手腕上。
蹭亮的刀身在灯光下闪着骇人的光,反射照到许靳良的眼睛上,刺得他蹙起眉头,汗毛立马竖直。他立起身子,伸出手向前,想要阻止她。赵鸾意往后一退,不让他靠近。
“把刀放下!”他紧张得提高了音量,紧紧地盯着她握着刀的手,然后害怕吓到她,声音放柔,变得很轻很轻“把刀放下,好吗?”
许靳良想不到她随身带着刀,那把刀不是抵在她的手腕上,而是抵在他的生死命脉上。他害怕又恼怒,怕她真的伤害自己,又恼怒她为了分手,竟然以死相逼。
“我们分手!如果你不答应,我就一刀下去,我说到做到!”赵鸾意脸上坚定无比,仿佛生命轻如鸿毛。她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哪怕有一条,她都不会选择这样的方式。
许靳良一听,顿时抬头看向赵鸾意的眼睛。那双眼睛还是那么漂亮,可是眼下早已没有当初看自己时那般浓情蜜意。
她究竟多残忍,多无情才会屡次要和他分手。她看不到他的心正在滴血吗,血已经流得满地,滩涂成霜。
可是看到她那刀刃越压越紧,薄如蝉翼的皮肤像要被马上划破,他难以想象,那刀刃再稍微往下一点,那即将发生的后果。他额头密布冷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向前的手开始抖动。
他怕极了!他慢慢从沙发上站起,弓背慢慢挪动。
“你先把刀放下,行吗!算我求你了,别伤害自己!”许靳良语气里也带着迫切的渴求,尾音都染上了颤抖的色调。
“你不要过来!”赵鸾意大声呵斥并防备退后,手肘碰到沙发,向前一跳蹭,白皙的手腕上立马被划破,渗出一丝丝的血。
疼痛令她拧起眉头。她看到鲜血像一条线一样浅浅晕开来。
许靳良眼睛都红了,他恨不得那一刀是划在自己身上。痛感有十分,他已经感受到九分了。
“好、好。我退后、我退后。”许靳良害怕她再次误伤她自己,向后退离了几步,目光牢牢锁住她,语气悲伤地说道“有什么事我们可以好好说,不要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分手!”赵鸾意斩钉截铁地说道。说一千道一万,亲人的羁绊远远高于她对许靳良的感情。
人生渺渺,多少人是空着一颗心过完一辈子的。她是平凡人,也可以像其他人一样,守着一颗空心,孤独地度过残余而漫长的一生。对许靳良的亏欠,只求用余生来赎罪。
“真的不能不抛弃我吗?”
赵鸾意无声摇摇头。
那流着泪却又坚决的眼神,许靳良一辈子也忘不了。真的如她所说所做的那样,死都要和自己分手。
“为什么在你心里,我总是排在最后!为什么?!”
赵鸾意的态度和话语无疑再度深深刺痛了他,此刻他的眼里腥红,他拿命来爱的人,一遍又一遍地伤他至深。
他的爱对于她而言,就那么无足轻重吗?他就该是被她抛弃的一方吗?
恨意瞬间涌上心头,冷意从骨头里一点点沁出来,他一步一步向她逼近,“如果我不呢?”他也在赌,赌她对他到底有几分真心实意。
赵鸾意慢慢地起身向后退,依然保持着之前的动作。她看他失心疯地向她靠近。她知道,生死时刻到了。
她一边倒退,一边含泪摇头,“你别逼我!不然我真的动手的,我说到做到!”
许靳良像是没有听见她的话,自顾自地前进。他已经被恨意冲昏了头脑,意识自动屏蔽了所有。
上前的动作丝毫没有停顿,眼看他离自己越来越近,赵鸾意退到无路可退。她抬起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视线向下看着手里的刀。拿出视死如的决心,手上的动作毫不迟疑地,干净利落地用力划破血管。
刹那间,鲜血飙出,喷溅到近在咫尺的许靳良的脸上,他下意识地闭上眼,然后慢慢睁开。
一股血腥味窜入鼻腔,眼前的世界开始变得通红。他的眼里除了红再没了别的颜色。是惊悚的红,是吃人的红,是毁天灭地的红。
灵魂归拢,许靳良意识到她真的自杀了。身体反应先于大脑意识,快速地向赵鸾意扑去。
赵鸾意眼前闪过一道身影。许靳良飞快地拍开她手中的刀,并用手死死按住她的伤口。鲜血不断涌出,赵鸾意露出凄惨的笑。
“你看,我真的不爱你,我死都不怕!”像是在说服他,也是在说服自己。许靳良听到自己哐当心碎的声音,满地的碎片,再也拼凑不起来。
许靳良想起了那只被自己掐死的鹦鹉,是自己病态的执念杀死了它。如今,自己又用病态的执念再次杀死她。
为何自己喜欢的,到最后总是会离他而去!
看着她缓缓地闭上眼睛,他慌乱无比“是,你不爱我。我错了,你别死。我带你去找医生。你还没有听见我答应分手。”
她有什么错,只是不够爱他而已。
血怎么也止不住,不断淌到地上。看着她缓缓地闭上眼睛,他慌乱无比,用手捂着赵鸾意的脸,晃动她“你醒醒,你别睡!我错了,你别死。你不爱我,我答应和你分手。你别死,你还没有听见我答应分手,你不能死。对,我们去找医生,我们去找医生!”
泪水像开了闸门的洪流,肆无忌惮地流出,这时的许靳良脆弱地像一根稻草。
他一手在身上摸索着手机想要报120,可怎么也找不到。他才想起,赵鸾意来之前,他在楼上和妈妈打电话,打完电话就随手放在床上了。
他拉出衣服上的一角,撕咬下一大片布料。他把布料紧紧缠在伤口上,打好结。抱起她急冲冲往外跑。
最近的医院也要20分钟,他开足马力,横冲直撞,一路狂飙。
到了医院门口,他抱着赵鸾意直冲医院大厅。他大喊着医生、医生,快来求求她!
护士听到声音急忙跑过来,看到满手的鲜血顿感不妙。护士说快、快,把她抱到急救室,一边领着许靳良往急救室跑。
医生也迅速赶来,正要跨步进急救室,被许靳良一手拉住。
只见许靳良双腿一跪,哀求说道“医生、求求你一定要救她!”
医生见多了这样的情形,也见怪不怪了。他拍拍许靳良的手,简单地说了句“我尽力!”
许靳良哪里听得这三个字,他需要的是“一定”,而不是“我尽力”这敷衍的话。
他的眼神立刻狠厉起来,抓住医生的手也愈发用力,“你要是救不活她,那就用整个医院来陪葬!”说完话,许靳良马上放开了医生的手。
医生被他凌厉的气势震慑到,他一边揉着被抓痛的手,一边战兢地走进急救室。
大门被关上,砰地亮起了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