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靳良包扎好回来,抢救室的灯还没有熄灭。
他默默在靠在墙上,出神地看着天花板上的那盏灯。
朱希站在许东升的身旁,紧紧握住他的手。她能感受到许东升的心情是多么煎熬和无助。许多年未曾见过他这副模样了。最近的一次还是在十八年前。
回想起来,记忆还是那么清晰。生许靳良那天,她因为大出血,被医生下了紧急通知书。许东升一听吓得瘫软在地。他拍着产房的门,央求着医生让他进产房。他要陪在她身边。医生同意了他进入产房。
他穿着无菌服,紧紧握住朱希的手。
朱希只能看见他露在外面的眼睛,是那样的无助和紧张,他的手捏得她生疼。那时候她在想,我一个产妇都没有那么害怕。他倒是比自己还要脆弱一些。
她戴着氧气罩,虚弱无力地对他笑了笑。
他跪求在地,哭泣着对她说“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你要好好的,你还没见过宝宝,你还要看着宝宝一步一步长大。你还没有唠叨够我,你还要陪着我一起慢慢变老,我不能没有你!”
脑中一直不停回响着他的话,她蠕动着嘴巴想要说点什么,可是她意识开始慢慢涣散,直到眼皮盖上眼睛。在彻底陷入昏迷之前,她唯一想告诉他的就是“我要活下来,我一定会为宝宝和你活下来!”
她最后能保住性命,并且生出许靳良,连医生都说是奇迹。
可是世界哪里有什么奇迹,所谓奇迹不过是爱你的人对你的不放弃,世间还有你留恋的东西罢了!
当看到一脸倦意出来的医生时,许靳良有了时间恍如隔世的感觉。
许东升他们上前,团团把医生围住,问医生许老爷子的情况。医生摘下口罩,面容严肃和他们说病人是突发性心脏病,经过抢救,病情刚刚稳定下来,要是再晚来半个小时,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大家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朱希拍了拍许靳良,示意他没事了,可以安心了。
许老爷子被推入病房,医生叮嘱道切不可再让病人受刺激,让病人好好休养。然后许靳良就被许东升赶出病房。
许靳良不肯出去,爷爷生病因他而起,他想要好好弥补他的罪过。许东升直接板起脸对他说“你爷爷醒过来也不会想看到你,你还想让他再经受一次吗!”
许靳良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他深深地看着许老爷子,再转头看看许东升和朱希。
朱希无奈地对他摇摇头,并拜托黎依依送他先回去。
黎依依上前抓着许靳良的手,和许东升夫妇告别。
出到门口,关上房门。许靳良推开黎依依的手,让她先回去。神情沮丧地独自坐到对面的椅子上。黎依依并没有离开,而是默默地陪在他的身边。
过了两个多小时,许老爷子终于醒了过来。许靳良透观察窗看了良久,这才安心地和黎依依回去了。
第二天下午,黎依依决定去找赵鸾意。
她来到东大一路问人,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赵鸾意的班级教室。她站在门口,随手拉了一个正准备进教室的同学,那人正好是楚林凤。
“同学,你好。请问赵鸾意在里面吗?”
“你是谁啊?”楚林凤看着眼前这个打扮时尚的女孩,赵鸾意有这么有钱的朋友?有些疑惑地上下打量着她。
“哦,我是她的朋友。我叫黎依依,麻烦你帮我叫她出来一下,好吗?”
“你真是她朋友?”
黎依依肯定地点点。
楚林凤看了她两秒,说了句那你在这里等着。
楚林凤来到赵鸾意的旁边,掩盖不住嫉妒的口气对赵鸾意门口有人找你。
楚林凤睨了她一眼,心里想不明白,一副穷酸样,是怎么接触到许靳良和门外那样的有钱人呢。
赵鸾意说了声谢谢,起身向门口走去。
黎依依一见到赵鸾意,内心还是不得不承认,靳良哥哥看上她不是无道理的。才三个多月不见,她像一朵玫瑰越发娇艳了。
“好久不见!”
赵鸾意没有想到黎依依会来找她。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抿嘴笑了笑并回答道“好久不见!”
“现在方便找个地方说话吗?”
“好。”
赵鸾意和黎依依来到了湖边。
还未待到赵鸾意开口,黎依依看着眼前的湖面,幽怨地开口“赵鸾意,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吗?”
赵鸾意不明就里地看着黎依依。
“你看,靳良哥哥才认识你多久,就爱你爱得不能自拔。而我认识他十八年,却从来没有走进过他的心里。难怪人家常说竹马敌不过天降。”黎依依自嘲地笑笑,接着又一股脑地往下说道。
“说实话,刚开始我并不把你放在眼里,因为那时我以为靳良哥哥对你只不过是图新鲜。可是后来他和我说,他这辈子只有和你是爱情。再到昨天晚上,因为你,他和他爷爷决裂。他爷爷并不同意你和他的在一起。并声称如果靳良哥哥执意要和你在一起,就要将他赶出许家。”
“他二话不说,直接离开了。他爷爷被气得突发心脏病,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在医院的走廊里,他那么脆弱无助。可是在他父母面前,甚至在他爷爷醒过来之后,他都没有服过软,没有认过错,没有说过半句要放弃你的话。那一刻,我才真正地放弃了。可是我告诉你赵鸾意,不是你赢了我,我并没有输给你,而是输给了靳良哥哥!”
赵鸾意的心一直揪着,她感动又愧疚。
许靳良为了她,与家里人抵抗。却也让他陷入了亲情的危机当中。可她也不想和许靳良分开。
爱情与亲情的艰难抉择,谁输谁赢,都将是一场令人痛心疾首的对决。
黎依依的话还没有说完,她想要赵鸾意向许靳良提出分手。她不想她的靳良哥哥失去亲情与亲人。
“我知道你同样也爱着靳良哥哥。但也希望你为他想一想,难道你想眼睁睁地看着他与他的家人决裂吗?”黎依依痛心地责问赵鸾意。
赵鸾意当然不希望,可是她也不想和许靳良分开,她陷入了极度的矛盾之中。
“我……”她攥紧了拳头,欲言又止。
一阵风卷来,吹冷了湖面,也吹凉了赵鸾意的心。
“很难选择,是吗?如果换作是我,我会选择和他分开,因为我不愿意让我爱的人因为我受到伤害!你好好想想吧,我就不多说了。我先走了,再见!”
黎依依说完,拎着手提包离开了,徒留赵鸾意一个人在风中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