懵懂的羔羊在跌跌撞撞中遇到了同伴,尽管这个同伴现在力量还有些薄弱,但结伴而行,抱团取暖,总比一个人孤军奋战要好吧。
这样想,是有些愉悦了。烟花刚要点燃,突然一场雨骤降,熄灭了引信,包裹的外壳再也无法保护那干燥的黑火药。
她凭什么想要烟火灿烂?
卑劣的念头又冒了出来,九泉下的父母无声地谴责她,他们血肉模糊,只用猩红着双眼注视着她,是你提早缩短了他成长的轨迹,是你让他没有了欣赏沿途风景的时间,是你,妄图拉上他,从而甩掉你的包袱……
到头来,一切皆因她而起。
一边是愧疚,一边是高兴,一边是堕落,一边是自励。种种情感交织在她的内心,不断冲撞、撕扯、推拉。
看着他大大方方地结账,留电话地址,预约送货上门时间,没有一丝丝怯懦和羞赧,她默默红了眼眶。
明明曾经他也不谙世事,现在不止家务活顺手拈来,人情世故比她懂,还像个男子汉一样可以顶起半边天了。
看来自己真的错过了很多关注他成的机会,又有多少时光能够蹉跎得起。
三人放飞自我,管他什么店,管他买得起买不起,管他表情疑惑不疑惑,管他言语犀利不犀利难听不难听,越逛越来劲,街头巷尾,通通逛了个遍,三人的脸皮都得到的质的飞跃。
赵鸾意将手中的书搁下,被许靳良养成的习惯条件反射般提醒她,每天定时的通话没有来。她按了视频通话,响了许久,无人接听。
从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每一次他都是第一时间回应的。是出了什么事吗,是什么事呢?心里胡思乱想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窗外静谧漆黑,虫鸣狗吠,从前觉得是美妙的旋律,如今让人心神不宁。
半个多小时过去了,也不见回拨过来。是不是在忙没看手机,还是发生了什么意外,还是他对自己腻了,开始冷淡起来了,还是因为他的青梅竹马黎依依?
盯着亮着白光的屏幕,脑袋像来回打结的毛线一样,乱成了一团。
一定是对自己没兴趣了,从中选了一个自我中肯的猜想。
一定是的。谁叫她是个无趣的人,波澜平静的像一潭死水。不风趣幽默,不善解人意,还思想保守,不解风情。
上次那气氛,意乱情迷之时,他忍不住碰到了一下她的柔软,意识到错误,立刻和自己道了歉,但还是跟他置了一下午的气。
男人,更何况是青春期的男人。有好奇心,有求知欲,情难自禁不是很正常吗?自己为什么非要得理不饶人,不就是犯了约定的第二条吗,他又是初犯,他都答应以后不再犯了,为什么当时要和他置气呢,他一定是认为自己心胸狭窄,小肚鸡肠了!
自己是不是原则性太强了?!
那也不能因为这个问题就这样对待她呀!秋后算账?
而且他说过他不会放开自己的手,当时的表情那么认真,语气那么坚定,吻那么浓烈。
从前她的内心硬如生铁,从不将情爱放在心上,置身事外的看着那些如飞蛾扑向自己的人,厌恶那些整天为情爱委屈求全的人。如今,她好像开始懂得那些人的感受了,原来炙热的猜疑:那人爱不爱我,喜不喜欢我类似的问题是多么的挠心挠肺,仿佛将人放在炭火上烤。
勒令自己不要胡乱猜测,越是心里建设却越是躁动不安。
放在桌面上的手机一震响动,将她从杂乱思绪中拉拢回到现实,也解救她于水火之中。
她迫不及待的接通视频,对方周围漆黑一片,只能看到些许黄光。脸庞朦胧,仅能看到个大概轮廓。
“你在干嘛,你那怎么那么黑?”
“我现在在你们村的路口,就是上次送你回来的地方”许靳良立足在车门前,一手拿着手机,一手往脖子抓挠。
车子双闪开着,吸引了许多蚊虫。自打他下车,就有虫子萦绕在他身边,嗡嗡作响,他已经被叮咬了好几个包了,脖子一阵瘙痒难耐。
今晚不见一丝月光,空气沉闷,要下雨的欲兆,蚊虫比平常更加活跃。
“什么?”她立刻从床上翻坐起来,内心又是激动又是无措,语气难以置信。
“你怎么来了,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那些乱七八糟的猜想此时已不攻自破,这个时候他甚至来到了自己的身边,还有比这更具有说服力的吗?
“我想见你,现在!”满腔的思念已经泛滥成灾,快要将他淹没。许靳良已经忍耐到了极限,仿佛一个即将膨胀到爆炸的气球。
离别的时光,看山是她,看水是她,蓝天白云,世间万物,举目皆是她。
从下午一直忙到现在,看房子、签合同、请保洁搞卫生、采买家具等等。先前房主说太着急了,想要缓两天搬走。
金钱如粪土,只有用在正确的地方才能体现它的价值。如果不能在行动上得到及时反馈,那就证明下的份量不够足。多简单的道理他怎么会不懂。于是他直接在原来的基础上再加400万。房主忙不迭笑呵呵说好好好,马上搬!
其实非要买下那房子,是因为房子的后面是一条河,河岸两边垂柳絮絮,花团锦簇。不远处还有翡翠山峰,流水汨汩,风景十分怡人。一楼有个院子,东可观日出,西可观日落。还有几处空地,可以种种菜,养养花。一屋、两人、三餐、四季的理想生活, 她应该会很喜欢!
将一切处理妥当,饭都来不及吃,便马不停蹄的赶过来。
想见她,要立刻见到她像一个魔咒在他的脑海里,多耽误一分钟都是浪费!
“你在那里等我,我马上过来”她小声说着,从床上下来,脚步轻轻的来到简陋陈旧的小衣柜旁,慢慢地拉开那两扇柜门,谨防像平常一样发出吱的声音。这会姥姥他们应该都睡下了,她动作小心翼翼的,生怕惊扰到他们。
“你等我一下。”她将手机放在一旁,看着衣服轻皱了一下眉头,犯愁了。平日里视频通话没觉得多想念,现在马上就能见到他了,心中反倒多了些忐忑、害羞和欢喜,想要向他展现自己最美的一面。
“你别急,慢慢来。”许靳良这会反倒静下来了。想着日思夜想的人,稍过片刻就能见到,甚至能拥入怀里,饱受的相思之苦似乎也被期待缓解了,乱飞舞的蚊虫也没有那么难以忍受了。
“好,我很快的。”
赵鸾意从柜子里面快速挑衣服。这件t恤不好看,这条裙子颜色太暗,这件衬衫太旧……七挑八拣的,总算凑出了一套还算满意的衣服。床上乱七八槽的衣服她也没有空理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