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行奔跑中。
张崇偷偷的瞥了身侧的纱罗一眼,纱罗面无表情的样子让他更紧张。
刚刚自作主张了一把,干的时候倒是很硬气,过后却忍不住后怕起来。
他犹豫了半天,开口试探着道:“那个……”
“嗯?”纱罗冷冷的扫过来。
张崇噤若寒蝉。
“说。”语气冰冷,隐含杀机。
张崇浑身抖了抖:“我、我是想、想说,那个,呃,反正我们本来人就这么少,多他一个两个的也、也没什么区别……”
纱罗:“嗯?”
张崇浑身抖了抖,吞了口唾沫,“……的吧?”
纱罗哼哼冷笑:“就是因为我们人少,每一个战力才更重要。”
“我们把翟拉过来,我们多了一份力量,对面少了一份力量,一来一回就是双倍力量的增强。”
“现在被你这么瞎大方一次,我们就等于给对面送出了两份力量。”
“也、也不全是吧……”张崇嗫喏着反驳道,“他不是要离开了吗?至少可以少个敌人啊。”
纱罗眼皮子都不抬的反问道:“哈。他有说是现在离开吗?”
张崇噎了下,当然没有。甚至翟还说了,他不是现在离开。
纱罗撩起发丝,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不过有一点你说对了,我们至少可以确认,少了个敌人。”
“呃,你不是说他不是现在就离开吗?” 张崇挠了挠头,不明白纱罗为什么这么肯定,虽然他也不认为翟会是救人的阻挠。
“离开?”纱罗轻笑道,眼神深邃,“那可不像是要离开的眼神啊。”
“什么意思?” 张崇一头雾水。
“没什么。本来也不是非要他成为同伴不可。”纱罗摆了摆手,“走吧,我们去找你那个伙伴。”
说罢,她带头便走。
张崇跟着走了两步,才发觉不对:“你、你知道他在哪?”
纱罗瞥了他一眼,眼神像在看白痴一样:“本来是不知道的。不过你既然说他现在肯定安全,那我能想到的就只有一个地方了。”
张崇霍地一呆,停住脚步。
纱罗点了点头:“看来我猜对了咯,他果然是藏在铁匠铺。”
“不错,确实是个搜查盲区,至少在你‘出卖’他之前,很难想到他会藏在武器大师JAx那里。”
张崇一脸铁青,脸色难看。
纱罗又好奇又好笑:“没必要那么沮丧吧?我们现在可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安啦安啦,我不会出卖你的。只要你没在别人面前显摆过,他就肯定安全。”
话语一顿,纱罗看着他欲哭无泪的表情,失声惊呼道:“呃,咦?你不会是真的……”
张崇苦笑着点了点头:“我在道门子面前曾保证过,他现在‘绝对安全’……”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张崇已经是咬牙切齿,满脸自责。
纱罗哑然,她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智商欠费、显摆受罪。你最好祈祷那几个道门子比你还蠢,不过我觉得这概率很低。”
“姐姐和你说啊,一定记住这个教训,以后别再犯同样的错了。”
张崇都快哭了,姐姐你真的是在安慰我吗?
“好消息是,铁匠铺不是那么好进的,你朋友既然能被JAx收留,就证明他身上有什么被JAx看中了。”
“按铁匠铺的规矩,一次只接待一个客户,只要你那朋友还没离开。就算那几个道门子想到了,多半也只能守在门外打埋伏。我们这时候赶去可能还来得及。”
张崇宛如抱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抹了把脸,狠狠点头:“走!”
心里暗暗祈祷,风烈啊风烈,你这次可千万继续蠢下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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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烈忽然打了个喷嚏。
他们已经守在铁匠铺外三天了。
石头狻猊端坐着,双眼半闭半张。
白雾笼罩着结界,将内外分隔成两个完全隔绝的世界。
好消息是,铁匠铺的确有客,但是不是项燕赵无法确定。
坏消息是,按铁匠铺的规矩,同一时间内只有一个客人。
他们根本无法进入确定,只能老老实实的守在外面。
但耐心正在随着时间不断流逝。
风烈摸了下鼻子,紧紧衣服。
乌恒幸灾乐祸的笑声便在耳边响起:“我们的风公举还真是娇弱啊。这才多久就受不了了?喂喂,不会是感冒了吧?要不要赶紧去看医生啊,哈哈哈哈哈哈。”
风烈都懒得反驳了。
“乌恒闭嘴。”冷青低喝一声。
“干嘛?想打架?”乌恒狠狠的瞪回去,双眼中血丝狰狞。
斯布阴测测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打架好啊。我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乌恒不屑的撇了撇嘴:“跛子,不是我看不起你,你不是我的对手。”
斯布眼中厉芒一闪,双手一扬,已是火焰在手。
冷青手臂自然下垂,五指分开,姿势怪异,仿如鸡爪。薄纸血刀,随时出鞘。
气氛紧张,内战一触即发。
“都住手。”风烈忽然低声轻喝,声音中带着沛然力量。
众人仿佛噩梦中惊醒一般,眉头大皱。所有人都看向他,眼神不善。
“声音大了不起啊?都是你,我们才傻傻的守在这里。”斯布冷笑道,“风烈,三天了。到底还要等多久?你还敢说自己的判断是对的吗?”
风烈摇了摇头:“我从未动摇过,不如说来到这后,我更肯定了项燕赵就在里面。”
冷青问:“你怎么知道?”
“你们没注意到结界前那石狻猊吗?”风烈反问道。
冷青凝眉沉声道:“那狻猊虽用了道门前辈们的天工活物法所制,可受主人控制甚至借体操纵外延,放到古代确实是神物,但时至今日就不算了什么。”
“何况机关再精巧,终究也只是个死物,今日也只是作为铁匠铺的界标存在罢了。这和项燕赵有什么关系?”
“原来那就是天工活物法。”风烈微微一怔,旋即摇了摇头道,“我不是指这个,而是它上面残存的刀痕。”
“刀痕?怎么可能!”冷青愣住了,脸色难看。
她紧皱着眉头,沉声道,“若我没有看错,那狻猊正是由传说中的玄晶石打造而成。”
“此石伴随金铁之精而生,水滴不穿、刀剑不伤、坚不可摧。唯有使用道门炎咒炙烤七七四十九日,方有一小时轻微软化。此时再使用雷咒附着神兵,借雷霆至阳至刚之力,方可小意雕琢。”
“更何况那狻猊是天工活物法开灵之物,其上密布道术源力护体,水火不惧金铁不伤,怎么可能会有刀痕?”
风烈微微眯起眼:“原来那狻猊竟然如此坚实,这我倒是真不知道。”
冷青脸色难看:“风烈,别信口开河。”
风烈回了她一眼,还没开口,那边便传来了乌恒的惊呼:“真的有刀痕!”
冷青猛的转身,几个起落已落到狻猊旁。
只见乌恒指着石狻猊,身上鬓毛发丝之间,隐隐有细痕存在。
只是痕迹极其细微,不比发丝粗多少,又藏在狻猊的毛发之间,不花心思去精细查看,根本看不出来。
风烈和他们一起行动,几乎形影不离。他又是第一次来这,只是那么短短的一瞥,竟然便看清了它身上竟然有刀痕。
而她已不是第一次来到,却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人……冷青又惊又愧,她下意识的偷看风烈一眼。
却见风烈皱眉沉思,似乎并不觉得这是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
冷青脸色忽青忽白,她猛的抽刀出鞘。
身旁的乌恒只感到面前一寒,那柄薄如蝉翼的血红妖刀已再次归鞘。
冷青脸色更难看了,眼神凝重——狻猊上一点新的痕迹都没有。
那边厢斯布冷笑道:“就算有刀痕又怎么了?那和项燕赵有什么关系?风烈你别扯来扯去的,回答我们的问题!”
冷青瞪了他一眼:“斯布闭嘴,不懂别乱说。刀痕留在那里,实际上便留下了它主人的痕迹。”
“经验丰富的人,完全可以借此反推出战斗的痕迹,甚至完全复原招式,甚至玄一点的老一辈所说的武技真意也可以感受得到。”
风烈点了点头,轻声道:“我之所以肯定项燕赵就在里面,是因为我曾经见过这招刀法。乌恒和姬羽然,应该也见过。”
众人朝乌恒看去,却见他脸色怪异的点了点头,却犹是不信:“是他?”
“不错,在狻猊上留下刀痕的,就是那个小鬼。这应该是他所掌握的最强招式,招式花哨但威力很强,在被吸血鬼围攻的时候,我曾经见他施展过。”
斯布不死心的反驳道:“你怎么肯定就是那小鬼使出来的?说不定是使用同样招式的古人呢?”
“可能性不大。”风烈还没反驳,乌恒便开口了,“这刀痕很新,最多不超过十天,不是旧伤。”
“他?”冷青狐疑的道,“就凭他那点半桶水的功夫,能在玄晶石上留下刀痕?”
“您刚才所说的玄晶石特性,反而让我更加深了这判断。如果说当世还有谁能在上面留下刀痕,除了他还有谁?”
风烈意味深长的道:“别忘了,他可是雷宗血脉。除了早已下落不明的末代雷宗传人,他便是我们所知的,当世唯一能使用雷霆力量的人。”
众人沉默,显然已经认同了风烈的判断。
风烈从众人脸色一个个看过去,见他们已经逐步恢复了平静,不由松了口气。
乌恒摸了摸大光头,左右看了看,奇道:“咦?姬羽然呢?”
风烈猛的脸色大变:“斯布快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