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南安静静地看着他,心头像是被什么轻轻划了一下,泛起一丝酸涩。
但她很快扬起笑容,眼神明亮如晨曦,手指翻飞,认真地比划着:可你很厉害!能在这片荒漠中独自生存,比大多数人都强得多!我很佩服你!
阿泽看懂她的手势,怔了一瞬,而后笑了起来,露出一口白净的牙齿。
他挠了挠头,神情里带着一丝难得的轻松与自嘲,
:可有时候……我也想出去看看。
元南安眼神一亮,正想说些什么,却听身后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二姐姐——!”
元祁玉小跑着冲过来,一头扑进元南安怀里,抬起水灵灵的眼睛,期待地喊道:“二姐姐,我们去捡沙棘果吧!”
阿泽见状,随即站起身,朝元南安比划:“我带你们去。”
元祁玉仰头看着少年,又瞧了瞧元南安,刚想说“我和姐姐去就好”。
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元南安已经拉着他站起身,爽快地点了点头。
“走吧!”
她轻快地说道,旋即与阿泽并肩向外走去。
元祁玉看着前面两人的背影,歪了歪小脑袋,心里忽然想到了什么,嘟着嘴默默地叹了口气——
“二姐姐呀!你真是不上心呐……”
这要是让某个黑心汤圆见着了,会怎么样呢?
……
在阿泽的介绍下,元昭等人才对这片绿洲的情况有了更清晰的了解。
这片绿洲曾经比现在要广阔得多,湖泊水源充足,土地肥沃,能养活不少居民。
阿泽就是在这里出生的。
小时候,他的家人和邻里们共同生活,种植作物,养牲畜,日子虽然算不上富裕,却也安稳。
然而,沙漠的侵蚀席卷而来,绿洲的水源逐年缩减,草木渐渐枯萎,庄稼难以生长。
最初,人们还能勉强支撑,期待来年会有转机,可现实却是绿洲的面积一寸寸被黄沙吞噬,生存变得越来越艰难。
阿泽的父母是猎人,每年都会带着弓箭和猎犬深入沙漠,为村里的人捕猎食物。
可就在某一年,他们出去狩猎时,遭遇了一场突如其来的沙暴,最终再也没能回来。
阿泽年幼,等不到父母归来,只能被左邻右舍暂时照拂。
可后来,村里的人一个接一个离开,去往更靠近城池的地方谋生。
绿洲愈发荒凉,水源也日渐枯竭,最终,只剩下了阿泽一个人留了下来。
他习惯了这里的环境,靠着打猎、采集野果,独自熬过了无数个日夜。
如今,沙漠的天气变得愈发诡异,时不时就会刮起突如其来的沙暴。
这些肆虐的风沙虽然让人寸步难行,却无形之中为这片绿洲形成了一道天然屏障,阻挡了外界的侵扰。
可是——绿洲虽安全,却也成了一座孤岛。
元昭站在院门口,望着远处起伏的沙丘,心中隐隐生出不安。
多塔依旧昏迷未醒,而多明的人马不会无休止地搜寻不到他们的踪迹,迟早会找上门来。
与此同时,墨玉这些日子巡逻时,已经开始在绿洲外围发现了陌生人的踪迹。
那些人行踪隐秘,未曾真正靠近这里,可凭经验判断,他们大概率不是普通的旅人,而是在暗中探查什么。
墨玉将这一情况汇报给元昭后,元昭知道,时间已经不多了。
她站在湖边,微微皱眉,思索着下一步的计划——
若是多塔依旧不醒,他们是否该提前离开?
可若是离开,又能去往何处?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们该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转移?
风自湖面吹来,水波粼粼,波光映入她的眼底,像极了沙漠中虚幻的蜃楼。
元昭轻叹一口气,心中已有了决断。
她安排了下去,让墨玉他们不间断守卫,只要看见可疑之人格杀勿论。
同时还做好随时离开的准备,既要能够在途中抵挡杀手,还要能够抵挡沙暴。
至于几个孩子,若遇敌袭或要离开时该怎么走,她也一一安排好,带着他们反复演练。
直到确保每个人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才稍微放下心来。
这日从午后开始,沙暴便狂啸不止,风卷着黄沙在天地间横冲直撞,像是要将整片绿洲吞没。
天色昏沉,原本耀眼的阳光被浓重的沙幕遮挡,天地间一片昏黄。
阿泽站在院门口,紧紧皱着眉头,眼中带着些许担忧。
他提醒众人,今日切莫离开绿洲,夜间恐怕还会有更猛烈的沙尘暴来袭。
元昭站在屋檐下,望着不远处渐渐被风沙吞噬的世界,目光微微凝起。
风沙如刀,肆意拍打在墙壁上,连湖泊的水面都被掀起一层层细小的波纹,变得浑浊不清。
她的目光落在墨玉身上,只见他半眯着眼,长久的巡逻让他的眼睫都被细碎的沙粒糊住,睁开时带着些微红意。
她沉思片刻,抬声唤道:“墨玉。”
墨玉转过头,抬手揉了揉被风沙吹得生疼的眼睛,向她走近几步。
元昭看着他,道:“带你的人去湖边的屋子躲一躲。”
墨玉微微一怔,随即皱眉道:“殿下,那处离这里有些远,若是发生什么,我们赶不过来。”
元昭目光坚定,看了一眼席卷天地的风暴,语气冷静,
“这样大的沙暴,人根本无法出来行动,短时间内不会有人接近。你们待在这里,只会徒增危险。”
她的语调平稳,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墨玉沉默了一瞬,最终还是点头,拱手领命,“属下明白。”
他招呼手下的人,在风沙中渐行渐远。
元昭看着他们的背影,直到完全被黄沙吞没,这才收回目光,转身进了屋。
小院里房屋不多,床铺更是紧张。
因着阿泽从一开始就以为她和多塔是夫妻,便安排她住在主屋。
元南安带着元知知同住,元祁玉则和阿泽睡在另一间房里。
于是,这些日子以来,元昭每夜都只能睡在地上。
到了夜间,狂风拍打着窗棂。
元昭本就浅眠,半夜被一股莫名的烦躁闷醒,只觉心口闷热,像是有什么压着她,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起身倒了杯水,一口饮下,稍稍压下那股燥意。
走到床边,她轻轻俯身,看了一眼仍旧昏睡的多塔。
男人的面色较前几日好了些,但仍苍白得没有血色,眉头微蹙,似是仍困于沉沉梦境之中。
元昭叹了口气,沾了些温水,细细地润湿他的唇。
苍渊安静地窝在床头,一双金色的眸子微微睁开,看了她一眼,又缓缓合上。
窗外的风渐渐弱了一些,似是有片刻的平静。
“噼啪!”
一声巨响,打破了夜的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