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泽是个很好的人,他虽不能说话,但十分细致地照顾着元知知和多塔。
元知知仔细观察了一番,阿泽似乎只是一个人住在这里,靠着打猎生活。
他做事很是利索,看着瘦弱,但其实格外有力气。
忙碌了一天,元知知最后在主屋歇下来,躺在了多塔身边。
阿泽则是去了偏房。
夜色愈发深沉,屋内的灯火已经微弱得几乎熄灭。
元知知蜷缩在多塔身旁,小手紧紧揪着被角,眼皮沉沉地耷拉着,困意渐渐袭来。
就在她即将入睡的刹那,屋外忽然传来细微的摩擦声。
那声音断断续续,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墙上爬动。
她屏住呼吸,仔细聆听,隐隐还能听见一阵微弱的呜咽声。
心头一紧,元知知的困意瞬间消散,她轻手轻脚地翻身下炕,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前。
她抬手轻轻推开门,木门“吱呀”一声,刚开了一条缝,便有什么东西疾速地从她头顶钻了进来。
元知知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抬眼望去,只见一条毛茸茸的尾巴竖得笔直,熟悉的白色身影扑进她的怀里,兴奋地在她身上嗅来嗅去。
她顿时双眼一亮,惊喜地低声喊道:“小白!”
小白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睛湿漉漉的,鼻子在她脖颈间拱来拱去,确认着她的安全。
元知知一边轻抚着小白的脑袋,一边抬眼往屋里望去。
炕上已多了一道黑色的身影——苍渊正静静地蹲在多塔身旁,翅膀半收,眼神警惕,垂下头轻嗅着多塔的气息。
元知知眼中闪过一抹惊喜,但她很快回过神来,连忙朝小白“嘘”了一声,示意它别弄出声响。
她悄悄探出小脑袋,看向偏房,见那扇半掩的木窗静静地立在夜色之中。
屋内的灯光熄了,阿泽似乎已经歇下。
确定没有动静后,她松了口气,赶紧拉着小白进屋,轻手轻脚地合上门,生怕惊扰了少年。
然而,她并未察觉,就在偏房窗后,一道沉静的身影悄然伫立。
阿泽静静地站在那里。
自小白和苍渊踏入院子的那一刻起,他的目光便始终未曾移开,深沉的眼眸中,闪烁着几分晦暗不明的情绪。
他缓缓收回目光,手指无意识地在窗框上轻轻敲了敲,随后转身继续躺下。
元知知悄悄地合上门,小脸上满是惊喜。
她低头看着怀里的小白,揉了揉它脏兮兮的毛,忍不住在心里埋怨,
【小白,你去哪啦?我好担心你!】
小白嗷呜一声,撒娇似的用头拱着她的怀里,尾巴甩得呼呼作响,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依恋。
另一边,苍渊静静地蹲在多塔身边,它轻轻用喙触碰了下多塔的肩膀,像是在确认他的状态。
元知知见状,赶忙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小小的手轻轻抚摸着苍渊光滑的羽毛,
【小苍苍,你别弄疼他……】
苍渊低低地鸣叫了一声,收回翅膀。
它低下头,收回前爪,以一个守护的姿势窝在了多塔头边。
元知知看了看一鹰一虎,她抿了抿唇,思考着现在应该怎么办。
【我们得想办法传信给爹爹娘亲,让他们来救我们……】
说到传信,她和小白的视线都转向苍渊。
可苍渊却垂着眸子,紧紧盯着多塔沉睡的脸,没有丝毫要挪动的迹象。
向来霸气侧漏的金色瞳孔此刻也黯淡下来,透着浓浓的担忧。
它想守着自己的主人。
元知知和小白明白苍渊的意思,对视了一眼。
小白也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她,尾巴垂下来,整只小白虎窝在她怀里,满脸写着不愿意。
它也不想离开小主人。
元知知轻轻顺着它的毛,软声哄道:
【小白,小苍苍不知道爹爹娘亲在哪,你更熟悉,娘亲也更熟悉你,还是你跑一趟吧,好不好?】
小白扭了扭身子,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眨巴着眼睛,发出一声软软的“呜~”,算是答应了。
元知知用白日阿泽用剩下的纸张,画了个示意图,卷起来,让小白带走。
小白没有停留太久,元知知希望它能早去早回。
所以天刚破晓时,它就又从小院的胡杨木栅栏翻了出去。
在它离开时,偏房躺着的人缓缓睁开眼,片刻后,才又闭上。
……
次日清晨,元知知在一阵劈柴的“咔嚓”声中缓缓睁开眼睛。
昨夜她睡得很晚,整整一天的惊险和紧绷终于在温暖的被窝里得到了释放,难得睡了个安稳觉。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晃晃悠悠地下了炕,推开门时,晨光洒在院子里,空气中带着泥土和草木的清新气息。
院中的葡萄架下,阿泽正赤着上身,熟练地挥动着斧子,一劈一合,干脆利落。
晨光洒在他精壮的上半身上,肌肉线条随着动作微微绷紧,带着少年独有的力量和沉稳。
听见身后的动静,阿泽停下动作,回头看到元知知探出小脑袋,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眼神温和。
他随手放下斧子,走到水缸边,熟练地舀起一瓢清水,倒进洗脸盆里,端到元知知面前,拍了拍盆沿,示意她洗脸。
元知知揉着惺忪的眼睛,笑眯眯地接过帕子,糊弄地擦了擦脸,糯糯地说了声:“谢谢!”
阿泽微微一怔,腼腆地笑了笑,眼里闪过一丝难得的温暖。
随后转身进了厨房,不一会儿便端着热腾腾的面饼和羊奶出来。
元知知接过羊奶,端着碗小口小口地喝着,暖暖的奶香溢满唇齿,让她忍不住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阿泽看着她喝得欢快,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转身回屋去给多塔换药。
元知知正喝得香甜,忽然想到苍渊还在屋里,顿时一惊,赶忙放下碗,小跑着跟进去。
刚进门,就见阿泽站在屋内,正与苍渊无声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