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心里一震,皇上能这样吩咐,可见是真心宠爱贞贵妃。
他心中的谨慎更添一分,领命之后,心道还是要和各位同僚们通个气,若是贞贵妃娘娘有什么不好,只怕他们性命难保了。
旁人听了景昌帝的话各有心思,郑妃却是难掩心中的震惊和疑惑,贞贵妃她,就这般简在帝心吗?
内室里,众人听了皇上的命令,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力求保住贞贵妃和皇嗣,也是为了保全自身。
桔梗又哭又笑地拉着木香,“皇上他真的选了娘娘!”
木香紧咬的牙关总算松了片刻,她握住桔梗的手低声道,“我去看着娘娘的药,你在这儿盯紧了!”
桔梗连连点头,待接生嬷嬷按摩后,赶紧过去给叶婧擦汗。
“娘娘,皇上说了一切以您为重,您可要保重自己,万不能再有那样泄气的想法了!”
叶婧露出一抹虚弱的笑来,“皇上他,他竟……”
桔梗瞧见她这样脆弱得好似随时要离开一般,眼泪止不住地上涌,只能用力忍耐着,强撑出一抹笑意来。
“是啊,皇上这样在意您,您为了皇上、为了皇嗣也不能放弃啊!”
一碗碗药端进去,一盆盆血水端出来,景昌帝就看着宫人们进进出出,心里紧绷的弦一刻也不能放松。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格外漫长,终于,在焦急的等待中,一声婴啼打破了殿内凝滞的气氛。
景昌帝站起身来,竟是一刻也等不及了,要往内室走去。
和惠妃与良充媛相视一笑,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庆幸,与叶婧交好的妃嫔也都松了一口气。
井贵人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她就知道娘娘不会有事的!
就在景昌帝满怀欣喜地走到内室门口时,一个宫女慌慌忙忙跑出来,见到他一愣,随即跪到地上哭道,“皇上,娘娘有血崩之势!”
景昌帝心里的弦好似绷断了,他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慌乱,竟直接走进了内室。
杜百遇在身后一时没拦住,“哎哟,这……”
十粮赶紧小声说道,“师父,皇上已经进去了,眼下也拦不住,不如先告诉惠妃娘娘,别传出什么不好的话才是要紧啊!”
“哎哟,这可真是!”
杜百遇咬了咬牙,“好在太后娘娘礼佛不在,后宫的小主们总要顾念皇上的意思,你在这儿看好了,我去告知和惠妃娘娘一声。”
且不说外头如何周全,景昌帝忽然出现在内室里,将接生的嬷嬷和宫女们都吓了一跳。
木香最先反应过来,跪下劝诫道,“皇上,产房血腥,您要顾念龙体啊!”
景昌帝无心理会,绕过去走到床旁,见到叶婧苍白虚弱的样子,心里的痛更添几分。
叶婧自知身体并无什么大碍,不过是她用药改变了脉象,叫人瞧着很是危险罢了。
她看向景昌帝,这个男人眼中似乎是真切的爱意,仿佛叶婧的生命在他看来十分要紧。
“婧儿,你会无事的,别丢下…孩子们!”
叶婧知晓自己如今看起来十分虚弱,她素来准备周全,在服下药物伪造血崩之势后,就做好了景昌帝会进来的准备。
眼下的她,虽苍白无力,鬓发凌乱,却不会叫人瞧着邋遢厌烦,而是平生一股娇弱之感。
叶婧用心造了今日的假象,自然不会在此关头叫景昌帝生出嫌恶来。
男人嘛,任何时候都是视觉动物,她可不敢赌他那点儿真心。
景昌帝瞧见平日里娇美端方的贵妃如今这般样子,心痛不已,“把孩子给朕。”
一旁的嬷嬷胆战心惊地将襁褓递了过去,“九皇子给皇上请安。”
景昌帝接过孩子,递到叶婧身边,“你看,咱们又有了一个孩子,是个皇子!”
叶婧虚弱一笑,“是啊,皇上,咱们又有了一个孩子……”
她艰难地抬起手来,只轻轻碰了碰孩子的脸颊就无力地放了下去,“皇上,臣妾…不行了,您答应臣妾,一定要好好照顾我们的孩子……”
景昌帝眼眶微红,“婧儿,太医已经在配药了,你答应朕,不要放弃自己好不好?”
“臣妾也不想走,臣妾年少时所求,终究是得不到了……”
“你要什么,朕都给你!”
叶婧的笑里有遗憾,也有释怀,“臣妾能陪在皇上身边,还有了三个孩子,已经心满意足了……”
听着她交代遗言一般的话,景昌帝终于无法逃避自己心里的想法,他紧紧握住叶婧的手,“婧儿,有你在朕身边,是朕的福气,别走,长长久久地陪着朕,好不好?”
就在叶婧眼中光亮越来越弱的时候,沈医女快步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碗药,“启禀皇上,太医们开的药熬制好了!”
“快!快给贵妃服下!”
沈医女在叶婧服药后,拿出银针来缓缓刺入叶婧的几个穴位,半柱香的功夫,她面上的痛苦之色就消散了许多,景昌帝心中燃起希望来,“婧儿,你觉得怎么样?”
“臣妾,好似有些力气了……”
沈医女急忙把脉,随即跪下大喜道,“皇上,此药有效,娘娘想必多养些时日,必定大安!”
景昌帝一愣,心里涌上失而复得的狂喜来,“叫太医进来!”
木香急急看了一眼叶婧,见她并无什么不妥,便去叫太医来诊脉。
得了太医的肯定后,景昌帝百般询问,在确定叶婧不会有生命危险,只需好生调养之后,他这才放下心来,“赏!重赏!”
说罢,他珍惜地替叶婧拂去面颊上的发丝,“你先好好休息,朕晚上还来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