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林炡在一起这么多年,要说倪裳对他没有一丝一毫的了解那就等于是在骂她了,就算是养着的一只狗也该知道他的习性了。
林炡一直没有出现,在倪裳这里确实不是一个好的讯号,不是因为觉得林炡是个无情的人,而是真的担心他想的太多了。
林炡这个人多情,几乎和每一任女伴分手之后都可以做成朋友,而做成朋友的原因就是因为真的不再喜欢,所以可以坦诚的见面,好不尴尬的聊天,甚至对方有什么麻烦,他也会帮忙解决。
倪裳跟了他这么多年,如今在他的眼皮底下受了这么重的伤,按照林炡一贯的处事方式是一定会时常过来探望的,说不定根本就不用沈家来做,他自己就已经张罗好了一切。
这才是他的风格,他会做的事情。
但在倪裳这件事上林炡并没有这么做,他选择不出现,不探望,不过问,甚至连一句问候都没有。
他在下决定,一个不太好做出的决定。
这是倪裳根据对林炡的了解而得出的结论,她一直希望是自己想多了,或许在分开的这段时间里林炡变了脾性也说不定,但这些猜测都在南隐略带暗示的那些话里得到了否认。
他还真的是在做决定,一个要不要肩负起自己未来的决定。
还真是麻烦。
她不想和林炡走到这一步的,之前的关系分了可以做朋友,但林炡这次如果开口,他们就做不成朋友了。
倪裳想东想西的时候,南隐已经劝着姚文柔重新坐下,但看姚文柔的表情其实并没有好多少,倪裳暂时不让自己想林炡的事情,笑看着两人,开口说:“你还是先带沈灼言回去吧,别等下这位一个忍不住真的要冲出去。”
南隐觉得有道理,抱了抱姚文柔:“那我先带他回去,不给你添堵,等过段时间再让他给你赔罪。”
“给我赔什么罪。”姚文柔心疼的看着南隐:“他又没得罪我,用得着跟我说对不起?”
姚文柔或许是还想说些别的,她这张嘴损起人来从来都是要将对方扒层皮的,但看到南隐如今确实比之前好了许多,或许是顾忌着南隐的心情和立场,没有再说其他的,只说:
“让他好好对你就好了,再有下一次,你让他小心点,我说不定会跟他同归于尽。”
南隐闻言笑起来:“真有下一次,不用你做什么,或许他自己都不会放过自己了。”
这一次对南隐的伤害或许在很久之后南隐都会随着时间而渐渐淡忘,但沈灼言不会,他一直会记得,记得那些失控给南隐带来了怎样的疼痛和迷茫,他不会让这一切重演的。
“你别这么说。”姚文柔一点也没有被感动,甚至都没有被说服:“他要是真的还有下一次,那他确实不应该放过自己。”
南隐:“……你说得对。”
南隐也确实出来了不久的时间,和倪裳也说了许多,没有再多留,倪裳趴着不能去送,姚文柔也不去,用她的话来说:“我还是觉得自己忍不住会走他。”
于是南隐自己离开,在轻轻拥抱了两人之后。
病房里剩下倪裳和姚文柔之后,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一个在想南隐刚才的话,一个在独自生闷气,后来姚文柔先一步调整过来,觉得自己一个人坐在这里生一个臭男人的气特别傻逼,她过段的终止这一傻逼的行为,却发现倪裳在发呆。
而且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倪裳的这个表情看起来似乎也是在想男人。
与自己不同的是,自己是在生男人的气,她的表情却不像是生气,单纯的是在想,而且还有些不知所措,这应该是个对倪裳来说与众不同的男人,姚文柔几乎不用去猜就知道她在想谁。
倪裳出道以来跟她有过关系的男人就那么一个,实在也没有别的人选。
“男人就那么好?”姚文柔忍不住的开口:“为什么一定要找个男人和自己一起生活呢?一个人不好吗?愿意做什么做什么,愿意和谁见面就和谁见面,为什么要找一个男人来管自己,绑住自己呢?”
很多时候姚文柔都觉得自己可能是一个无性恋者,她不喜欢男人,但也不喜欢女人,甚至觉得爱情这回事天生就自带麻烦属性,她怕麻烦,所以活到现在从不招惹。
南隐会和沈灼言结婚,姚文柔在一定程度上是理解的,因为南隐的成长环境不同,她从来没有被坚定的选择和爱过,沈灼言这样的男人出现对她来说几乎是有着致命的吸引力的。
但倪裳不同,这个女人比大多数的男人都还要冷静和明白,像南隐一样的陷入爱情之中,姚文柔想不通。
倪裳因为姚文柔的话回过神来,笑笑:“感觉你在嫌弃南隐。”
“沈灼言要是对她能从一而终的好,我也是祝福的。”姚文柔说:“我自己不喜欢那种生物,却也不会让身边所有人都跟我一样,如果说我单纯讨厌什么,那可能只讨厌恋爱脑,这种人都不够我生气的,被伤害一百次都还是爱的,教不会。”
“那你放心好了,南南不是恋爱脑。”
“但她缺爱。”姚文柔无奈的叹息:“谁对她好一点,她都会心软,我就是不放心她。”
倪裳闻言没说话,好像有点走神,姚文柔看了她几秒:“现在我好像也有不太放心你了。”
倪裳笑起来:“怎么?我有恋爱脑的潜质了?”
“野猫。”姚文柔说:“你对南南说过很多次,我也想对你说,好好爱自己,对自己好一点。”
倪裳因为这句话而有短暂的愣神,就像姚文柔说的,这一句话她对很多人说过,却好像从来没有别的人对自己说,她不禁反问自己,她对自己不够好吗?以至于让姚文柔对自己说出了这样的话,因为以往她对每一个人这么说的时候是认为自己足够对自己好,足够爱自己才有了告诉别人的资格。
但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
“我一直觉得我对自己挺好的。”倪裳说。
“那你或许该看看自己眼中的迷茫和失神。”姚文柔走过来,在床边的位置坐下来:“野猫,一个男人让你有这种情绪的时候,你就已经在委屈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