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到封水离去,书心才开始质问杨替:“你给我服的到底是什么药?”
杨替老实交代:“先生医案记载的安胎药。”
书心气呼呼说不出话:“你,你……”
但细想之下,她好像也不应那么生气,至少不该对着杨替生气。
说到底,这个孩子源于星铭,她对它的取舍,源于她对星铭的取舍。
起初,晔水边的两次汹涌情事,让她惧怕星铭。
后来少将军府抓奸一事叫她看见了将军府众人的真面目,愈发想离开星铭。
可是星铭对她不依不饶。
那一夜,他怀疑她唆使杨替出逃,又因清烟生子,不安之下,强迫她来了一场极尽温柔的体验。
也是那一次,有了这个孩子。
若单指孩子,书心并不厌恶。
不论是元台镇,还是现在,她厌恶的都是身处险境,害怕的都是不得求生。
若没有危及自身的麻烦,她喜爱孩子还来不及。
像一粒种子那样,在她的身体里长大,出生后,会长成可爱的白玉团子,奶声奶气的叫她阿娘。
这样的场景,在新婚时期,她和星铭不知道幻想过多少次。
说到底,一个血脉相连的孩子,她怎么会不期待呢?
只是现在,她和星铭的感情不复如初,若是将孩子留下来,难道像她一样,自小父女分离,随母漂泊吗?
还是说,为了这个未出去的孩子,留下来?
不,不!
她爱的是星铭的甜言蜜语,温柔美好,恨的是他率性残暴,难道她好好的一个人,要因星铭而变成毫无尊严的禁脔吗?
还是说,为了孩子,甘愿看着夫君和其他女人共度良夜?
不,不,每一种都是她不能接受的。
她爱的是他的皮囊,现在皮囊已破,她宁愿换下一具皮囊。
“杨替,谁叫你这样自作主张?你就是这样听我的话和我同一战线的吗?”
书心想清自己的想要的,训斥杨替都理直气壮了。
他自知理亏,并不反驳。
这件事上,不管出于怎样的好心,没有完成任务,就是失职。
杨替认真听着,任她骂得狗血淋头。
“等夫人撒了气,我再好好解释。”
然书心气性上来,根本不听他说话。
激动上头,还如缺氧一般,大口的喘息。
“这怎么办?”
杨替呆愣着不知如何是好,突然灵光一闪,脑子里浮现出少将军惯常哄人的时刻。
拥抱,亲吻,撒娇。
他不做思考,也一把冲了上去。
低头捧着她的脸,盯着鼻尖就亲吻,而后唇瓣贴上脸颊,嘴上开始说求饶解释的话。
“我没有不听你的话,我想保护你,想带你走。”
书心被杨替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蒙了。
他经验不足,温热的唇瓣磕到了她的牙齿。
“可杀了你的孩子,我怕你会后悔。”
急切的解释下,双舌交缠,空气的尽是暧昧的气息。
“夫人,你知道的,”
他的胸腔里激动的打起鼓,嘴巴不可控制地跳出来来各种字句。
“我不想你受伤害,不想你后悔,我想保护你。”
突然,他想起少夫人说过,亲如一人,才能真正信任。
他越亲越猛,手也不自觉攀附到她的身体上,那么急切主动,甚至还解开了衣带。
“我会让你开心,让你舒服,让你全身心的相信我。”
“我还要你是我的。”
“永远。”
*
飞骑将军无能名声在外,实际上也不怎么样,他想去偷袭敌军,却不知敌军也会偷袭北州,甚至在他不注意的时候,祥城边境被抢走了几车粮草!
“可恨!”
“看守粮草的人呢,都死了吗?”
“没有呢,将军他们还活着,敌人潜入,打晕过去,把粮偷走,速战速决,等我们巡逻的士兵发现的时候,已经不见人影了。”
星铭恨得牙痒痒。
打仗最重要的就是备上充足的粮草,不够吃,吃不上饭,士兵有气无力,如何冲锋陷阵?
大军路上耽搁便罢了,他承认自己失职。
可是各地征集的粮草也敢迟迟不到,送至北州又被劫掠,是可忍,孰不可忍?
“传令下去,今天晚上,我们去把粮草抢回来!”
*
极尽的温柔,无边的情话。
长满厚茧的掌带过她身体的每一处肌肤,引起阵阵颤栗。
生涩,又无师自通。
书心昂着头,露出迷醉的神态。
杨替的声音也沙哑起来,他的唇贴近耳边,呼出的气息惹得耳朵痒痒的。
“夫人,跟我走吧。过我们两个人的日子。”
……
“小心,肚子。”
书心喘着气提醒。
然而下一刻,俩人都忘记了大夫叮咛。
……
许久之后,两人渐渐平静下来。
他们突破了最后的底线,融为一体。
书心动情道:“等孩子生下来,我们就走好不好?”
元台镇时,生死攸关,她没有考虑任何人的意见,这一次,她决定不那么极端了。
“好。”
*
意识回笼,书心终于想起一件差点被她遗忘的事。
良淳。
“我在晔城见过良淳,他误以为我是邓卓之妻,还热络的说起星铭少时闲话,我忍不住将错就错,误导了他,打听了许多星铭旧事。”
书心皱眉道:“若是往常,这不算大事,但现在,邓卓被我逼着跟在星铭身边,你我又这么亲近,若他不忿检举,可怎么办?”
“不会。”
穿上衣服,杨替一脸坚毅。
他道:“邓卓守信,信得过。”
毕竟兄弟之间,共历生死,谁也不想两败俱伤。
书心上下打量,怀疑道:“你确定?”
毕竟今日之前,她可不以为杨替会……这样那样。
杨替抿唇,“确定。”
反正良淳那事,少将军早就知道了。
当时少夫人叫了隋不昭隋不醒出门,还乔装打扮,说是弟弟,俩半大的小伙,一回到将军府就忍不住炫耀显摆,说跟着少夫人出任务。
别人兴许不知具体何事,那瘦竹竿可没少在他跟前念叨。
“方娘子啊,她怎么就嫁了少将军,你瞧瞧,以前多坚决的一个人,现在患得患失,还跑来跑去亲自求证,少将军的事,谁敢乱说?”
所以夫人并没打探出什么有用的,她知道的,都是别人敢叫她知道的。
而那之后,她的一切动作,也皆被告知少将军。
但此时此刻,他再坚信邓卓不会告密,对着书心仍有一股心虚,因为当初她找他求证,他也有所隐瞒。
不过让他更加心虚的是,瘦竹竿念叨多年的方娘子,少将军夫人,竟然成了他的人。
想到此处,喉头不禁又滚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