晔水之战后,方文厚再一次失踪,生死不知。
她问过邓卓,问过参加最后一场战斗的士兵,但没有人看见敌军方姓将领的存在。
而星铭则从始至终保持着那一个看法:方武先不是方文厚,方书心只是他的夫人。
“是这样吗?我也是疯了,竟然会觉得十八年前就死了的人是我爹,说起来,他的骨灰已经和阿娘合葬了。”
书心淡淡笑着,只要不做那种事,她是可以心平气和与他相处的。
“星铭,我想去看看阿娘,然后去顾鸢那里看看。”
“我亲自送你吧。”
星铭巴不得书心有所求,这样他才能满足好显示自己能力和重要。
但是书心不需要他自作主张的亲近:“不必,大军出发在即,你还得忙军营的事,父亲气你太出挑,又夺走了他的权,以后肯定不会帮你了,有什么事,全靠你一个人,正事要紧。”
“好,那我叫杨替送你。嗯……隋不醒送吧,杨替沉闷无趣,隋不醒活泼,还能逗你开心。”
过去她不止一次抱怨为了公事不管她,现在她通情达理,星铭觉得好像又少了什么,冥冥中有些隐忧。
书心微微一笑:“都好,你安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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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铭得空是会治疗男科顽疾,不过为他治病的是巧舌如簧的“游方神医”。
他从大禹治水谈起,说洪水滔滔,先人欲堵,无功而返,唯有先贤大禹,率众人弃堵而疏,终成大业。
所以将军顽疾,并不能克忍致胜,宜疏导为主,免得堵塞经脉反伤其身。
听了此言,星铭有些怀疑,以前读《孟子》说的是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怎么到了这里,就换了一种说法呢。
“邓卓,你觉得靠谱不?”
邓卓猜测,少将军希望他说靠谱,这样他便有理由去做平时不得做的事,但他更知道,少将军一旦做了不该做的事,他不仅不会痊愈,还会受到少夫人厌弃,那时去先锋营回不来的就不是别人而是他了。
虽然他不怕去先锋营,甚至很愿意去。
“少将军,班国时监管不严,有游方医,医术良莠不齐,萧国治理下,从医者必有考察,若他拿得出证据,便可信服。”
游方神医就是江湖术士,就靠嘴皮子换一口饭吃罢了,哪有什么凭证。于是星铭便劝慰自己:读孟子学学仁义善便罢了,他又不是医者,再说了,孟子还说“尽信书,不如无书。”
而疏导根源自然不能少了女人,书心是碰不得的,他便想到了小妾。
说起来,那种放肆下的快感,就是从清烟那里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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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烟怀孕六七个月了,肚子鼓胀得如皮球一般,星铭一到他的院里,便被吓了一跳。
他不是没见过怀孕妇人,他是没见过自己女人怀孕。
“恭贺将军凯旋。”
清烟性子柔和,以前就不哭不闹随他胡闹,现在扛着肚子还行礼祝贺,星铭一瞬间感受莫名的喜悦和成就感。
他眼珠子上下一瞥,没想到她大的不止是肚子。
脸上瞬间露出了然的笑容:“孩子怎么样,不会闹你吧?”
清烟摇摇头,轻声说“没有,它很好。”
反倒是凤娘许久不见少主子,跳出来欢喜的解说:“少将军,清烟夫人胎相稳固,还有三个月就出生了。我找林大夫问过,他说这一胎八成是男身呢!”
“什么清烟夫人,乱七八糟的,该叫什么叫什么。”
星铭拿了兵权,便不在意什么男胎女胎了,甚至连孩儿都不关心了,唯有那一句无心称呼叫他烦躁。
书心一向不喜欢他和别的女人过多接触,他过来疏导病情,都是瞒着人的。
若叫凤娘夫人、夫人的叫,万一传到书心耳朵里,又要跟他闹别扭。
只是那一句训斥,叫凤娘讪讪的,再不敢说话。
星铭摸着清烟的肚子进了房,凤娘还要跟进去,被那一双凌厉的眼神止住了。
她一时心领神会慌张起来:“少将军,清烟娘子有身子,使不得,使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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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铭猴急,清烟却是不愿意。
少将军从不把她放在眼里,不把她当一个人,只当一个泄欲的玩意儿,她不愿同他亲近。
更何况,现在肚子里还有一团肉。
可星铭又怎是容易放弃的人,他进了门就捧着她的脸亲吻说好话:“好清烟,过两个月我就要去北州,那时你临近生产,既不能陪我过去,又不能和我亲近,趁着现在,让我好好疼疼你。”
不同往常的躯体,的确有不同一般的情致,但也限制了发挥。
就算他不在意,那仍是他血脉相通的孩子。
这是第二次,他事后没走,而是哄着她说情话。
“好了,别哭了,这不是没伤着吗?就这一次,以后不会了。”
穿好衣服,他不忘再捧着那张流泪的小脸猛亲一口:“这事不要说出去,万不可给夫人知道,等你生产完毕,我就叫人接你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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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不醒驾着马车送书心去城外一圈,她看阿娘的坟墓,心里默默讲了几句话,然后又去飞鸢阁转了一圈。
因着身后跟着小喇叭,书心并未打听什么,只聊了闲篇,拿了几款新品。
“海棠红的唇脂,书心姐姐,我就知道你会喜欢。但是不必采购这么多……“
顾鸢还是向以前那样欢快,她忙不迭介绍:“你们过段时日就要去北州,那里也有我开的店哦,想要什么要什么,价格公道,童叟无欺,最重要的是,所有产品成分全都和晔城的一模一样,书心姐姐,到时候你再去那边的店里拿嘛!“
“好啊,你真有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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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子、秃子,你们记好了,这事一定要悄悄的办,谁也不许说,连杨替和邓卓也不行,尤其是隋不醒,若叫夫人听见一点风声,我饶不了你。“
一碗不够吃,就会惦记第二碗。
小时候星铭出入烟花巷柳,也对男女情事没兴趣,但现在,他越是不碰,越是急躁难耐,而开了口子以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在忠诚坚贞和“治病”泄欲之间,他选择了后者。
昔日新婚置办的少将军府,成了他蓄妓狭乐的所在。
但是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瘦竹竿将那看在眼里告诉了杨替,还一定拜托杨替转告方娘子:“就说她找的夫君不行嘛,非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