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心好像听见了杨替的声音,她在前面骑马奔跑,他在后面气急败坏追个不停,可她越跑越快,杨替怎么也追不上。
“少夫人,停下,危险,醒醒。”
身子颠簸着,又累的睁不开眼。原来是梦么?梦里她想骑上了马,杨替紧追慢赶,书心道,连梦里也不放过我,只要我睡着不醒,你不就毫无办法吗?
这样想着,书心睡得更沉了。
少夫人昏睡不醒,府里的人忙疯了。
先是张伯动怒:“三人,不,四人当值,竟然让人在房里下了迷药,差点连人带被子,被裹着劫走了。要是少夫人醒不来,杨替,你难辞其咎。”
将军把管家权给了少夫人,他向来不惧,少夫人年轻体弱,性子柔和,给她拿了权,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几件小事罢了,他看着她像蜗牛一样,关上大门缩进壳里。
他冷眼旁观,不是不在意不关心,若是乱臣贼子对将军府不利,他还是会站出来支撑大局的。
少夫人昏迷不醒,这不就是他挺身而出的时刻吗?
清雾忧心忡忡:“张伯,先别算账了,想办法让少夫人醒来才是啊。”
杨替倒是淡定,抬腕摸脉,便道是昏睡了,“睡够了自然就醒了。”
但那来历不明的黑衣人,却叫他不安。
府里防守严密,他是如何避开守卫,跑到少夫人房间来的?
隋不昭隋不醒找到他,说巡逻时有异常,他去查看情况,只在花园的地上见了一个浅浅的脚印。
卧房内查看了一圈,没有任何奇怪的物什,窗台下有些燃尽的烟尘,他手指头一碾,细腻的粉尘分不清是什么了。
他也怀疑过外来的东西,比如白天才到府里的皂荚汤,但他无论怎样闻,只能闻见茉莉香。
清雾在房里守着,好怕又回到初见那时,昏睡不止,性命攸关。
隋不昭隋不醒小心的站在一旁,他俩发现了异常,却没能及时禀报。
杨替知道少夫人暂无风险,一门心思想她怎样中招昏迷,透过屏风又想到她曾说的:“泡澡,得一个时辰。”他突然道:“我去去就来。”
*
半个时辰后,书心醒了。
她昏昏沉沉睡了一整夜,浑身疲乏,不想动弹,手腕从被子里探出来,小声叫着清雾:“清雾,什么时辰了,我睡得好沉。”
睡醒了,清雾喜极而泣:“少夫人,你终于醒了,杨替说你只是昏睡,我还不信……”
“昨夜歹徒下了迷药,潜入府中,差点就把你掳走了,幸好隋不昭他们及时发现,这才没有得逞。”
“歹徒翻墙跑的,速度太快了。杨替独自跟着,又怕调虎离山,只好放他走了。”
书心一下子疑起葛伯阳,以他那性子,倒干得来这事。
“你可知贼人是谁?可看清面貌了?”
清雾啜泣:“奴婢未见。”
“那便叫杨替过来。”他不是要寸步不离吗,还发生这种事,若传出去还不给人笑掉大牙。
清雾悄悄道:“杨替不让声张,只告诉了张伯,现下就只有隋不醒、隋不昭知道。”
书心不禁一愣,道:“去把杨替叫来,我有事问他。”
*
杨替来的很快,他洗了澡,头发还是湿的,匆匆的连抹额都未戴,一靠近,澡豆的气息扑面而来。
可是细细嗅,还有隐隐约约的茉莉香。
书心叫清雾退下,只留了杨替:“你怀疑顾鸢?”
“不是表小姐,是皂荚汤。”
他换了形象,身上又散发着茉莉的香气,书心悄悄在心里起了涟漪,有些不敢直视。
“怎么说?”
咚一声,杨替跪下请罪。
“属下大意,皂荚汤里被人加了昏睡之物,经由热气熏烫,便会催眠。”
“封先生医案里记录过类似的例子,草药正来自西边。只是……”
书心问:“只是如何?”
杨替有些犹豫:“我与贼人交手,他身形强壮高大,动作敏捷,应该训练有素,声音有意压着,听不清晰,再有元州药草,本该怀疑是葛伯阳,可我估摸他有四五十岁,属下不敢断定。”
书心心领神会,他定不是葛伯阳。
可除了葛伯阳,还会有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