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四月,一年当中最好的光景,姜婶曾提过一个身份尤为贵重的男子,晔城驻军主将薛大成的儿子。
“薛少将军,薛星铭,今年四月初三才过了十八,比你小两岁,他爹找了媒婆相看适龄姑娘,你觉得如何?”
薛将军放出话,要为独子说亲,全城的媒婆都出动了,想给自家闺女说桩好姻缘。
姜婶眼里,书心哪哪都好,他们又是世交,区区一个少将军,有什么配不上的?
于是她来问:“书心你长得水灵,性格温婉,做少将军夫人也使得。说他做夫君,你意下如何?”
这一个拉郎配,给书心紧张得胸口咚咚跳。
和星铭一块生活,她自然是愿意的,但那得是对方率先提起,可他消失毫无音讯,书心便有些纠结。
姜婶怕她拒绝,抢先开口:“薛少将军长得俊俏,又年少有为,十六岁就被圣上封为少将军,手下有三千兵马,整个晔城,没比他更出色的年轻人了。”
的确,以星铭的容貌家世,世间少有。要他来配,谁也说不出不好。
可他越好,书心便越没谱,心里越酸涩,不由得反驳道:“那可是皇亲国戚,贵妃亲侄儿,这等大人物,不是我这样的小民可以高攀的。”
这话客观沉静,是明眼人都知道的事实,连姜婶听了都沉默了。
最后哀叹一声,再不多想了。
刘仙果曾说,少将军本不答应说亲,今年四月去了一趟都城,终于松口了,恐怕不久就会成亲了。
“哪家的姑娘?”
书心和他认识八年,从来没听他提起别的小娘子。
“我也不清楚,只是传言罢了。”
仙果不知,可外面传的煞有介事,都说少将军心里有人,非那小娘子不娶呢。
从四月,到七月,书心仍没见过星铭,也许真如传言所说,他真的早有心仪之人了。
七月二十六,书心生辰,二十二岁。
姜婶对前头提过的表外甥不死心,二次张口:“这半月里,比你条件差点,都赶着好日子成了三对儿,你要是没有可心人,再考虑一下我那表外甥。”
“再不抓紧,你年纪越大,越不好说了。”
在萧国,女子十五六,便可婚配嫁人,若留在晔城不走,书心的年纪,比起平常人家,的确是大了些。
*
晔城里适龄的男子,至今未婚配的,不是家境差的,就是长相不好、身子弱的,反正总有各种原因。
像姜婶最早说的那个城郊的富户,他便是卡着年龄,才等不及。
想到这些,书心有些松动,便问道:“姜婶,你和人家说我的情况没?”
书心不情不愿,只因心里住着一个少年。
只要那个少年开口,自然就有一桩心心相印的姻缘。
可他至今没有想起曾经的约定。
书心若要留在晔城,自然要考虑萧国的律法,星铭不来,她自然要另觅他人了。
杜以珺过去常说,夫妻之间,哪里有那么多情情爱爱?
彼此信任扶持,携手共进,就是一段好姻缘了。
那时书心不解,只想着,二人之间没有情爱,两看生厌,如何生活到一起?
现在来看,爱情的确有些飘渺,做不得真,等着对方主动,更是不切实际。
也许阿娘说得对,重要的是坦诚信任、彼此扶持。既如此,若把自己的身世情况据实以告,对方不嫌,那便可一见。
身世不足为奇,八年过去,这些旧事,已没多少人知情。
但萧柘的心思无常反复,若哪天偶然想起,也少不了一桩麻烦。
过去三年,姜婶说亲多达十七八次,书心从未说过。如今主动提出,姜婶又是欣慰又是为难。
她隐隐透露出,身世背景早已表明,那表外甥倒是愿意聘娶,只是出于顾虑,不愿大操大办。
“姜婶,多谢你为我着想,但成亲这事,总得两厢情愿,急不来的。”
书心还有些天真懵懂,非得求个唯一,既知对方有顾虑,便也打消了心思,彻底不谈。
“没事儿,这个不成,婶子给你找别的,只要你有这个想法,不怕找不到。”
一松口,姜婶反倒安慰起书心:“你才二十二,三年时间足够了。不用那么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