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家接到信后是如何的反应,云飞扬自不知晓。但想也能想到,像幽家这样起了异心的绝不止一家。这些人看到云飞扬光明正大地打出了阎罗传人的旗号,绝不会有多开心。
不过这跟云飞扬也没有多大关系,反正一家也是打,七家也是打。无非是打的时机和过程稍有差异罢了。
虽然一宿没睡,但金不换仍是在云飞扬表现的神采飞扬,似是被云飞扬所描绘的未来勾动了内心的野望。才吃过早饭,便匆匆向云飞扬告罪一声,拿着金爵连夜赶制的请柬出了门。
云飞扬此刻也不知道金不换到底真是聊发少年狂,还是故意做给他看。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按照他们商量好的计划,等到七天之后,金家开堂祭祖之时,他们一家老小的名讳,全都会被冥书登记在册。
纵然此刻并非真心,那也只不过是一个老谋深算的家伙,给云飞扬表忠心,算不得什么。
金不换虽早早离去,但金爵却是带着自家三个儿子恭恭敬敬的陪着云飞扬用饭。
金家虽是海外一霸,豪富已极,但今天这顿早饭,却也算不上如何的豪奢。只是几味灵果素食,内含灵气充裕,对修炼之人大有裨益。
这些东西都是这元宝山的特产,倒是让云飞扬尝了个新鲜。
自古伴君如伴虎,云飞扬眼下虽然不是什么盖世帝君,但在金家上下看来,却几与之无二。
不说金家三兄弟,便是与云飞扬一般的命境二重修士金爵,陪坐席间也是颇有些战战兢兢。
这当然不是云飞扬有什么‘王霸之气’,实在是昂然站在他身后的六个命境大修士威慑力太大。
再加上他们金家的顶梁柱金不换都对云飞扬毕恭毕敬,他们又怎么敢有半点放肆?
诸般灵果内的灵气虽然对此时的云飞扬已经没有什么作太大的用,但是偶尔放纵一下自己的口腹之欲,却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清香鲜甜的果肉顺喉而下,云飞扬心满意足。抬头一看席上的其他人,却都是紧张兮兮,尤其是金胖子,他的体形乃是金家家族五个主事的男人之中最庞大的。
金三爷看着桌上的灵果吃食直咽唾沫,却又不敢放开肚皮,满脸的纠结让云飞扬立时笑了出来。
“三少可是吃腻了家中美味?”
金胖子猛一回神,便见云飞扬一脸的促狭。强挤出一抹笑来,嘿嘿两声不敢说话,转头看向父亲金爵。
金爵见他眼巴巴看着自己,不由得一瞪眼:“看我做什么?主上问你是不是吃腻了家中饭食!”
金胖子浑身肥肉一抖,连忙摇头:“不是不是!我只是…只是觉得自己要减肥了,嗯,就是这样。”
云飞扬见他这般说着,满上神色却极是难受,真不知他心中到底是有多害怕金爵,竟然能说出减肥的话来。
不过以金胖子的体格,别说一顿不吃,就算饿他个十天半月,也绝对出不了事。是以云飞扬倒也乐得捉弄捉弄他。
“原来是这样,那倒也没错。如此,那就咱们几个吃便是了!金兄,来。”云飞扬一言便将金胖子排开,转而拿起一个白中带红,柄上生花的果子放到金爵面前碗中。
既然云飞扬都不曾摆什么架子,金爵等人便不好再矜持,否则还要更显生分。
得了父亲的眼讯,大公子金森和二公子金淼,一来是不敢忤逆,二来也确实是饿了。抓起面前的灵果便大吃起来。虽然吃的速度极快,但却仍旧是翩翩公子样,丝毫不曾失了礼仪。
看着自己的父亲兄长吃的开心,自己却不能吃,金胖子心里别提多难受了。满是幽怨地看着上首的云飞扬,云飞扬却只恍如不见。
金胖子心中正自吐槽云飞扬没人性,忽又听得云飞扬开口问道:“金兄,怎么不见府上女眷啊?”
自打进了金家庄园,除却一众丫鬟和老妈子,云飞扬连一个女主人都没见到。此刻众人无话,他便正好借此发问。
金爵正慢条斯理地吃着方才云飞扬送到他碗中的果子,听得云飞扬此言,不由得神色一僵,将尚未吃完的灵果放下,肃然道:“主上有所不知。我金家自太古之时被迫北渡冥海之后,家中便一直都是一脉相传。
我母早在生我之时,便不幸故去。而我之妻,也是在产下这个不成器的东西之后,便香消玉殒。森儿和淼儿,虽然业已长成,但却也尚未成家。是以此时家中却是并没有当家的妇人”
听得父亲之言,金森和金淼也是神色凝重,只有金胖子,没心没肺的心思又不知飘到何处去了。
云飞扬却是更加疑惑。金家自太古以来,便是修行世家。不说修为如何,但至少人人修道。纵然繁衍后嗣之事对修士有所损害,但又哪里能直接被直接收了命去?
且听金爵话中之意,这样的事情,在金家已成定例。
而其中最为关键的一点便是,这事儿乃是在他们出海之后方才发生!
难道当年出海之事还有其他隐秘不成?
云飞扬分神两用,一边唤醒识海冥书询问,一边朝金爵拱手歉然道:“啊呀!却是我唐突了!金兄勿怪,勿怪!”
在金爵面前,云飞扬是主上没错,可是云飞扬这贸然发问,却显然是勾起了他的伤心往事。单看此时金爵这样的家世,这样的修为都不曾续弦另取,便知他定是个痴情的人。
云飞扬这般致歉,并非是怕他如何,不过是对于一个痴情男儿的敬佩而已。
见云飞扬这般,金爵自然是连道不敢。心中却也舒服了许多,只觉得自己得到了尊重。
这种精神上的尊重,无关修为也无关权势,甚至都无关种族,只要是有灵性有智慧的生物,都有被人尊重的需求。
便是这么一句话,云飞扬在金爵心中,便从一个高高在上的君主,变成了一个明理人善的主君。
云飞扬见金爵仍是有些郁郁,便也不再多问,将这事揭了过去。
另一头,冥书听完云飞扬所言,却也是一头雾水。
“主上,阎皇大人在时与海族定下盟约,虽说冥海之内海族同意归附幽冥,但实则是不算幽冥一份的。偌大冥海并不曾被划入到幽冥之中,我也从不曾掌握过冥海内的气运动向。
再者,这么多年不在此界,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太古天道崩散之后又生了何种异变,我也是半点不知。不过,金家有这样的事,何故幽家又不曾这般?”
云飞扬这才想起,幽家包括死在云飞扬手中的大公子幽乾和三公子幽雍之外,还有一个二公子,三兄弟各有千秋,虽不算惊才绝艳,但也颇为不凡。即便是金家,金爵之下也有三个儿子,可金不换和金爵本人,怎么却又没有兄弟帮衬?
虽是心中疑惑重重,但云飞扬却也没在席间再问,而是等到众人吃过饭之后,方才留下金爵一人。
说完心中疑惑,未免金爵误会,云飞扬还补了一句:“金兄不要误会,我之所以有此一问,乃是觉得此事大不妥当,其中怕是还有其他隐秘。”
金爵苦笑连连:“主上对我金家私事如此挂念,金爵哪里还有什么好误会的。不瞒主上,一脉单传的,其实并非只我一家,如今海外八大家俱是这般。
只要有血脉诞下,不管男女,那产妇都要丧命当场,修为再高俱是无用。曾有老人说,这是要以命换命!
他们七家很久以前便开始收养子嗣,好为家族计。唯独我家,直到我这一代,方才收养了两个嗣子。
昨日父亲曾言祖训,要我等后人择机回返故地。非是我等晚辈腹诽,这其中未必没有族人繁衍艰难之故。若是主上能将此事了结,即便是幽家如今已生反骨,得悉此事,也必将跪迎主上,向主上领罪受罚。”
嘶!
云飞扬心中一震!
金爵此言若是当真,那这三山六岛便不需暴力强夺。这不但能免去其中种种未知的危险,更不会因为开战而让佛道有可乘之机。
只是其余七家,已然正常繁衍了这么多年,其中血脉可能早也不在。当真会为了这个而投奔到自己麾下吗?
云飞扬一问,金爵却道:
“主上放心。虽然这些家族如今当家作主的极有可能是收养来的子嗣,但这些人,都是自小便被老一辈换了血脉,即便没有之前纯粹,却也铁定的血脉不绝。否则那些老家伙又岂会将自己家族传承给外人?”
金爵这话,却是打消了云飞扬心中最后的疑虑。只要他们血脉未绝,那在这样的大家族教养之下,家族利益和家族传承自是放在首位的。若是为了家族传承,舍去些许家族利益却也不是不可能。
只虽是这样说,但这困扰了海外八大家无数年的难题,又哪里是这么容易便能解决的?
云飞扬只能是做好两手准备。若是能成,那便最好,若是不成,也就只能打服他们了。
如此,云飞扬本还想着到岛内去逛逛,如今却也是没了心思。就在这堂上,便开始询问起金爵此事之中的种种细节,同时跟冥书也在不断的探讨此事原因。
只是纵然云飞扬不肯错漏任何一点,却仍是没有什么发现。所有矛头,都指向了当初出海北渡,强抢海族三山六岛的八大家族祖辈。
只是那些老人,早已死去了千万年,又不曾留下口讯。哪里是仅凭猜测能够猜测出来的。
无奈之下,云飞扬只好收了从金爵口中查出线索的心思,转而便让金爵带他到金家存放家史的地方去。
千万年的传承下来,这些世家的家史早也庞大的令人惊讶。云飞扬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将希望寄托于这浩如烟海的枯燥史载之中,希望能从中找到答案。
一块块存讯玉符,被云飞扬拿起放下。好在云飞扬并不需要自己一字一句读取其中诸般,只需让冥书查阅即可。
“父亲!父亲!”
金爵正陪着云飞扬在典藏室内,忽听得外头金胖子大呼小叫的很是着急,忙出外探视,却见金胖子并非一人,身边还带着一个浑身伤痕累累的海族!
金爵稍稍了解之后,忙便将这海族人带到了云飞扬面前。
海族人一见云飞扬,便直接跪倒,哭求道:
“大人!快救救我家主人!救救三太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