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道友,你我灵族本就是一家。如今阎皇传人已至北海,正等着我等前去汇合。既是贤侄女所患‘散魂之症’,想来传人手中当有能医治的至宝。再有我等说项,再如何,也定不会让道友一家再受这病患之难。”
幽雍满脸诚挚,只要宫保保愿意不再帮着极幽宫镇守九凤城,他便一定会将宫珠儿的病治好。
站在他身后的幽罗天半闭着眼,双手自然垂在身侧,看似丝毫不在意。只是宫保保却在此人身上感觉到了浓烈的杀机。
一旦他拒绝了幽雍的‘好意’,那便是再无转圜。
宫保保一脸凝重,手指不住地敲击着桌面,心中急转不停。
若是按照云飞扬的设想,他应该留在九凤城,留在北域内陆,做前哨打探。可是此刻,幽雍这般做法,显然是想将宫保保从他二哥手中挖过去。
宫保保一家三口,便有两个命境修士,若是能拉拢到手中,那幽雍手下的力量,便是一个极大的提升,即便兄弟反目,在利益面前,也是丝毫没有关系。
见宫保保就不开口,幽雍也心内自也不快,隐隐约约的便已感觉到此人怕是另有隐秘不曾被他知晓。
“宫道友,素闻你爱女如命,可如今见你这般,幽某心中倒有些想不明白了。难道,传言有假不成?”
幽雍这话,面上看去,不过是激将而已。可这语气上,却大有强逼之意。
你宫保保前日说要给女儿治病,如今我们都已经帮你找好了救命之法,却还推三阻四。难道是欺我幽家无人么?
这话虽然不曾说出口,但意思却已是摆了出来。
幽罗天听得幽雍这话一出,半合的双眼立时便睁了开来,法力运转周身,只要宫保保敢说半个不字,那今日便是要大战一场!
宫保保感觉到了他方才还内敛的杀意,此刻已经毫不遮掩,只是思来想去,却仍是不曾做出决断。
“宫道友,莫要自误啊!”幽雍面上的笑意已然收了起来,说话也是冰冷。
“夫君!既然三公子这般有心,咱们若是再拒绝,未免有些太不识时务了吧!何况,珠儿的病,已然拖不得了。我看,我们一家便随三公子北上吧!”
眼看双方谈不拢,就要动手,宫保保的夫人,命境女修千菲菲却从屋外走了进来。
宫保保转头朝夫人看了一眼,见向来不管外事的夫人,此刻面上却很是严肃。
能修炼到高深境界的,可没有哪一个是傻子。
作为一个命境修士,即便千菲菲极少抛头露面,但要说精明智慧,却也丝毫不弱与一干男子。宫保保听完千菲菲所言,心内一转,转而面露苦笑,朝宫保保拱手道:
“却是宫某糊涂了。九凤城虽是我发家之地,但有三公子提携,何处寻不得安身。既然有公子作保,小女自然无碍。那宫某一家,便等公子号令,拿下九凤!”
宫保保被自己夫人的话直接点醒。如今幽雍也算是礼贤下士了,若是自己再拒绝,也丝毫改变不了战局。
数万大军陈列九凤城外,难道是仅凭他宫保保一人,便能打退的?
且不说除却幽罗天和另外一个命境修士,再加上身有道君钦赐宝物的幽雍这三个顶尖战力。
光是那三万魂境修士,也不是他一人能够挡住的。或许三万魂境无法战胜他,但他想要保住九凤城,却也绝无可能。蚁多不一定能咬死象,但想要将大象拖住,还是没问题的。
既是这样,那他坚守有还有什么意义?
而他所担心的献城之后,云飞扬会不会对他有所不满,那更是无关紧要。
眼下的情形,实乃逼不得已,又非是他要投敌。何况他们一家三口的命都还在云飞扬手中捏着。只要云飞扬不曾疯癫,那边绝不可能因为九凤城之失,而将他们抛弃不用。
想通此节,宫保保自然便做出了决断。
他这一答应,屋内气氛的凝重,立时便也散去。幽雍自然是哈哈大笑,拉着他的手好一阵亲近,便连幽罗天,也是松了口气。
收服了宫保保一家,攻占九凤城那便是易如反掌,手下军士也不会有多大的损失。
客套虚伪了好一阵,宫保保才将幽雍两人送走,转头便连忙跟云飞扬联系。同远在北海的云飞扬交流一番之后,他才放下心来,转而去寻张胖子和申屠的老母亲。
方才云飞扬并未对他无奈献城有什么不满,只是叮嘱他一定要将申屠的兄长张胖子一家,以及申屠的老母亲一并带上。
在云飞扬想来,献城之后,宫保保能随幽雍北上,可若是这几个申屠的至亲留在城中,一旦出了什么意外,那可就没法跟申屠交代了。
不管是出于真心,还是为了招揽申屠,云飞扬最终还是强令宫保保,无论如何,都一定要将这些人完好地带到北海。
……
两日后,歧湾城率先失守,幽家军攻占歧湾。
同是当日,九凤城内大修士,宫保保临阵倒戈,打开城门,北域建城历史最悠久的灵族祖地,沿海九城最为繁华的城市,九凤城也落入敌手。
消息传出,整个北域一片哗然,极幽宫更是勃然大怒!
“宫保保?那是个什么东西!你们涂家究竟是怎么办的事!一日之内,连丢两城!金乌卫现在刚刚收回冬溟,这边倒好,直接又送了两座城出去!难道真的要把沿海九城尽数丢了你们才甘心吗!”
自从海外联军攻打沿海诸城开始,老宫主平日的和气,便再也没见。此刻被怒极的宫主直接点名的涂家,更是尴尬至极。
“宫主,我涂家也不过前年才开始掌管三十七城联盟,诸城诸事,大都还不曾有什么大改。即便我们有失察之过,那也是凌家渎职太甚!”
眼见宫主将矛头调转己方,在场的涂家尊者,自然不肯将这个黑锅背着,转而便要把同为极幽宫世家的凌家给拉下水。
好嘛,这一开口,整个大殿便立时变成了两派的斗嘴场。
凌家是竹家一系,向来便跟岳家过不去。而涂家,则是岳家的忠实盟友,凡事都以岳家马首是瞻。
好好的一次大会,便这样扯偏了。
“放你妈的屁!你们这些败类,勾结佛道,在场诸位谁不知道!还敢说我们的不是!依我看,说不定就是岳涛跟海外那些人有勾结!否则怎么这么久都不见出来啊!”
“你骂谁败类!岳大尊自有要事,难道整日都跟你这样的废物打交道不成?!”
……
老宫主见这两方吵得不可开交,不由得头疼不已。自从前次岳涛追着佛道出去之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便连佛道两家,也离开了天荡城。
昨天更是接到线报,佛门梵音寺护法八部众和道门齐云宫隆恩力士全数出动,正往北域而来。
老宫主不由猜测,难不成是岳涛带着佛道两家的高手去找阎罗传人麻烦不成,反而折损在那里了?佛道两家现在这般动作,便是要来北域报仇?
不管是佛门的护法八部众还是道门的隆恩力士,都是双方手下最强大的军队。比之极幽宫的金乌卫也是不差分毫,甚至还有过之。以佛道两家的财力,手下精锐之士从人数上来说,更是金乌卫比都没办法比。
海外联军、佛道大军、内部争斗,还有那个隐匿未出的阎罗传人……诸般种种在老宫主脑中一一闪过,直让他头疼欲裂,实不知该如何是好。
大殿内的争吵越发激烈,已经从两家,变成了两派,十几个命境尊者在极幽宫最威严,最庄重的大殿之上,便如市井泼皮,叫骂声终于是让老宫主忍无可忍!
嘭!
“都给我闭嘴!谁敢再吵一句,我现在就斩了他!”猛一拍桌子,直接将还在争吵的两方人马,直接吓得半句不敢再说。
“传令!即刻调兵,除却东西边界诸城,其余城池内的精锐,全部给我送到沿海去!若是再有半分差错,谁出的岔子,我便找谁的麻烦!不管你是哪一家!”
见宫主动了真火,殿内诸人自然是唯唯应诺。岳涛和竹九幽都不在,没有任何一个,胆敢挑衅宫主威严!
这一天,天荡城连发诏令,北域各大城池,全数动员。所有城池的城卫军内,饭食修为在凝魂及凝魂以上的军士,全部集合,前往沿海诸城。
与此同时,极幽宫内三方势力,史无前例的被中立派强行整合,命境尊者尽归宫主调派,敢有违逆,直接镇杀!
据说,为了达到这样的效果,中立派连道君都集体出动,轮番找上其余两方的大能,威逼也好利诱也罢,总之是万年以来,极幽宫第一次这么统一。
手里有了这么多可以驱使的尊者,极幽宫主自然也不会再吝啬,除去他自己和其余两方各有一个代表坐镇宫中,其余二十七名尊者,全数派出,支援沿海各城。
三日后,夺回冬溟城的金乌卫,在前来支援的尊者协助之下,将来犯的海外大军,全数歼灭。海外封家手下,只逃得三百人不足。便连命境的统领和都尉,也被阵前斩杀。
五日,凛海、大阳、冥海、摩卢四城,也传来捷报。原本视如破竹的海外联军,在极幽宫史无前例的强势之下,撞的头破血流。
七日,北域军队夺回九凤。却发现城内只有五百海外伤兵,其余自大统领以下,全数北上。
八日,歧湾收回。歧湾城,甚至连伤兵都没有,整个歧湾地界,没有发现任何一个海外之人。
至此,除却北海和玄都两座城池之外,沿海九城全数被全数收回。
封、绝、镇、车、断、宁六家,损兵折将,不得不退回海外,休养生息。只剩下金家和幽家,仍在坚持。
极幽宫主见状,心头振奋不已,调令手下除却坐镇七城的十四位尊者,其余十三位,分成两队,一队五人,带兵赶赴玄都,剩下八人,全速前往北海!
玄都城如何权且不说,北海只这十天不到,便已截然不同。
幽家此时还剩下九万大军,全数集结在北海城外,阡陌联营,煞气腾腾!
极幽宫八位尊者横渡虚空,此刻已然在城内静待援军前来。
城外八十里,云飞扬已然觉察出了不对,但此刻却也只能按兵不动。
小小北海,风云激荡,狂风暴雨将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