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余幼兽,被众人一扫而光。
当然,买到了的,也不过三百来人。如那个陆公子,一个人,便买了十几只,端的是财大气粗。
等到人群开始散去,云飞扬也觉得天色渐晚了,便驳回了段威想要到聚宝盆店铺里面看看的建议,转身往回走。
经过方才买功法的小摊前,云飞扬特意找了一眼,却发现那个顶着兽角的摊主,早也撤摊不见了。
段威见云飞扬这般,好奇的问道:“师尊,你找那人,有什么事吗?”
云飞扬将已经困得不行,连那只幼兽都有些抱不稳的悠悠换到右手,边走便道:“没什么,我就想看看,先前被他忽悠了的那群人,会不会回来找他麻烦。”
段威:“……”
来时天刚入夜,自然是人头攒动,如今夜深了,熙熙攘攘的街道,也变得冷清,更无来时的灯火通明。
待得回到极乐楼时,却见张胖子,正站在一处桌子前头,苦着脸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对于极乐楼的这个掌柜,云飞扬总有一种前世大堂经理的感觉。
一样的双目如炬,一样的笑脸迎人。
心思一起,云飞扬走了前去。
便见一个蓬头垢面,满身脏兮兮的光脚老人,和一个用木枝束着头发,青色袍杉上打满补丁,面黄肌瘦的文弱青年,正在跟张胖子争论不休。
青年声若蚊蝇,有气无力的说道:“张掌柜,你年幼时,我父也曾多番照拂与你。今日我不过是相同这位朋友,来吃个饭,又不是不付钱,你为何便是不肯呢?”
张掌柜一张脸,当真是如苦瓜一般,正要开口,却被青年对座的老人抢了先。
“你这个不孝子!你爹带朋友来吃饭!你敢不让?”
老人猛一拍桌子,指着张胖子便是一顿骂。
段威方丧父不久,心中最是见不得对双亲不孝的人,加上本就对张胖子意见颇深,此时按捺不住,上前一把揪住了张胖子的衣领。
“死胖子!我只当你是个奸商,不曾想,还是个猪狗不如的忤逆!”
张胖子被段威这猛地一揪,还没看清眼前是谁,便被这般骂法,心中也大为光火。
“呸!你是哪来……呦,是小真人你啊!误会了!云真人,误会了!”
好在不等他骂出声,便看清了段威面目,连忙转口,朝云飞扬哀求的看去。
云飞扬见状,道:“阿威,放手。事情尚未弄清楚,你这般急匆匆的,却不怕冤枉了人吗?”
段威心中自然已是认定了,这个张胖子决计不会是什么好人。却也不敢违逆师尊的话,恨恨的将手一松:“哼!那你说!如何误会你了!”
张胖子顺了顺衣领,脸上露出委屈之色来。
“真人,小真人,这疯汉子,不是我爹啊!”
“哎呀呀!逆子啊!为了省几个钱,竟然连爹都不要了!真是逆子啊!”那老汉登时哭叫出声,两眼中,连泪水都涌了出来。
段威见状,更不相信张胖子的话,作势又要伸手抓去。
张胖子虽然看重云飞扬这个大金主,却也不会傻乎乎的站着不动。当即便往旁边闪去,口中大叫:“申屠!快帮我解释解释!”
段威见他这般,更是大怒,浑身炎黄真气蠢蠢欲动,踏步就要追赶。
云飞扬左手一按,将段威身上真气压住,沉声道:“再敢鲁莽,休怪为师惩戒与你!”
段威不服,正要辩驳,却见那瘦弱青年站起来,双手抱拳,面上不住的尴尬。
“这位兄台,确实是误会了。张掌柜和我这位忘年之交,确实没有干系。”
段威一愣:“那这位老伯,怎地口口声声的‘逆子’?”
书生面色一僵,吱吱唔唔的不说话。
老人面上泪哭之相一变,又变做个慈爱模样,颤着手指着段威道:“乖孙儿,你可回来了,爷爷想死你了!快过来,让爷爷好好看看!”
云飞扬见状,便是明白了,这个老人,分明是个神志不清的疯子。
段威此时也是尴尬不已,忙摆手道:“老人家,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孙子。”
疯老头登时不干了,叫道:“好啊!果然跟你爹一样,都是黑心黑肝的畜生崽子!他不要我这个爹,你也不要我这个爷爷!真是天生的一对父子!”
段威被骂的目瞪口呆,不知如何是好。
好在张胖子,见段威这般,急忙上前说道:“小真人,别理他,九凤城谁不知道,武疯子见谁都叫儿子孙子。”
张胖子本是想着给段威架个台阶,谁知段威见张胖子上前,更是尴尬的不行。脸上热得发烫,连看张胖子一眼都不敢。
云飞扬见状,忙道:“好了,阿威,先带你妹妹回去。我在这里就是了。”
段威忙从云飞扬手中将悠悠接过来,才刚走出一步,忙又回过头来,低着头朝张胖子说了一声:“掌柜的,对不住。”旋即快步离去。
张胖子见状,心中对段威的蛮横印象,也立时消散。只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罢了。
楞了一下,连忙叫来两个楼内的伙计。
“你们俩,追上去,天黑路滑,给小真人点灯。”
两人领命,连忙提了两个灯笼,便往段威追上去。
云飞扬见张胖子行事,心中暗道,难怪能以凡人之身,执掌这么一个销金窟,当真是滴水不漏。
“云真人,刚好您在,还请您来做个裁判吧!”张胖子方才对伙计的霸气,此时又如不曾出现一般,躬着身子朝云飞扬道。
云飞扬闻言,轻轻一笑,上前坐到青年与老人旁边一桌的凳子上。
“如此,云某就忙几位做个中人吧。”
青年虽不知道云飞扬是谁,但见张胖子对云飞扬这般恭敬,想想张胖子张口闭口皆是‘真人’,云飞扬定然是修为精深的大修士。
朝云飞扬行了一礼,道:“有劳真人了。晚生不过是趁夜才来请客会友,可是张掌柜不管不顾的,就要把我们赶出去。真人您说,哪有这般道理。”
云飞扬听了,轻轻点了点头,朝张胖子道:“张掌柜,可是夜深了要打烊了?”
张胖子见云飞扬似有偏向这青年之意,忙道:“真人,咱们极乐楼从不打烊。”
“既是不打烊,这位兄台也不是白吃白喝你的,何苦就非要赶人?”
张胖子哭丧着脸:“真人不知,我这极乐楼,来者不拒,唯独这武疯子和申屠…公子,我家主人三令五申,决计不能招待。我也是没办法啊!”
云飞扬见张胖子神色,想必所言不虚,心中大是惊奇。
极乐楼这么大的场面,身后靠山定然不一般。为何对这一个疯子一个穷书生,下这般的命令,难道就因为他们穷?那也不对啊,方才申屠书生,明明已经说了,带了钱来的。
“哦?令东家可是担心这两位…朋友,不甚雅观?怕影响了其他生意?”
张胖子见云飞扬似要追根究底,脸上的肥肉一抖:“真人,东家这般,确实是怕影响了生意,只是却不是因为这个……”
“既不是因为这个,那就更没道理赶我们出去了!”申屠书生听张胖子这么一说,也急眼了。只是他这副模样,倒是让云飞扬更是奇怪。
张胖子见单薄瘦弱的申屠,那张黄瘦脸上尽是怒色,不由的面带不屑,眼一瞪:“申屠!你莫仗着真人在此,便忘了身份!”
申屠被张胖子这一瞪,身子一抖:“我…我如何了?!告…告诉你…别逼我…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
许是真的因为云飞扬在这,申屠虽浑身颤抖,却也回瞪着张胖子,结结巴巴,毫无气势的‘威胁’到。
更出乎云飞扬意料的是,张胖子竟然真的被申屠这样‘威胁’给吓住了。
“申屠,你想干什么?我可告诉你,你爹在时可是让我管着你的。你要是害了我,可就没人帮着你照顾你老娘了!”
云飞扬当即神识一放,便往申屠探去,却丝毫不曾发现什么。申屠整一个就是羸弱凡人,哪里能在这极乐楼里,对极乐楼堂堂的大掌柜如何。可是张胖子的反应,又确实显得极害怕他。
云飞扬心思一转,莫非是这个武疯子有古怪?
神识转向疯疯癫癫,叫嚷不休的武疯子去。
轰!
神识方一接触到武疯子肉身,这武疯子瞬间闭口,随即一股极强横,极霸道的气势冲天而起!
“大胆毛贼,敢窥视你武爷爷!受死吧!”
原本疯疯癫癫的武疯子,瞬间变成了一个足可震慑一方的大修士!
双手成爪,脚下一发力,恶狠狠的便往云飞扬头脸抓来!
强横的气势,将张胖子和申屠瞬间震得仰面跌退!
云飞扬不敢动用《幽皇秘录》,只能以强横肉身,和体内浑厚无比的罡气,硬接这一下!
握拳一格,将武疯子这一爪格到一侧,随即追身上前,抬手便是一掌!
劲风未至,武疯子就地一滚,躲了开去,随即双腿一转,一个挺身,便站了起来,随即又往云飞扬扑过去!
双爪对双拳,云飞扬和武疯子,两人拳拳到肉,只打得劲气乱窜。极乐楼内的明黄色桌椅,被打翻无数,便连红绿色的梁柱上,也被劲气划出一道道痕印。
云飞扬越打越心惊,凭着他此时命境一重天命之境的修为,以及比之一般修士强横不知凡几的肉身,还有那浑厚无匹的罡气,纵然不曾动用战法,却也绝不是一般天命境能够抗衡的。甚至是命境二重的寿痕境修士,也不一定便能稳压他。
可是这武疯子,却硬是与他打平了!
一动起手来,武疯子依然还是疯子!却是那招招杀手,绝不回防的不要命的‘疯子’!
面对他这般的攻势,云飞扬也是打出了真火。混社罡气一震,身后玄武立现!
当此时!
身形俊朗,长发飘逸的云飞扬,背后一尊玄武矫首昂视!
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武疯子,顶上三朵花苞若隐若现!
一个神灵镇身!一个三花聚顶!
你来我往,不分高下!
云飞扬双眼一凝,趁着一拳轰在武疯子掌心之时,暗暗地将一缕神火之气,打了过去!
神火!神火!
神火方一入体,武疯子浑身一震,周身劲气尽数化散,顶上三花,也立时消隐!
噔!噔!噔!
连退数步,撞在了大厅中的一根艳红柱子之上!震落漱漱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