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沸腾的血池中徒然间伸出了一只肿胀得犹如萝卜一样的大手,整条手臂上没有皮肤,只有光秃秃的血肉,飞快掐向了这头跳尸的脖子。
黑毛僵尸冲势太猛,一下子就被血僵掐住脖子,巨大的力量在撕扯间徒然爆发出来,整个血池都狠狠颤栗了一下,紧接着,两具身影同时跌入了进去。
“扑腾!”
伴随着僵尸跃入血池中的一瞬间,整个血池中的液体都炸起来了,飞溅的血花好似雨点般溅射出来,遮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我听到了两声来自血池中的怒吼,剧烈的搏斗已经展开了,那血池中的血液在一点点地深入土壤,同时被挖开的土坑也在逐渐下场,由于事先被遮挡,我看不出究竟是哪一方占据了上风,只能看见那片土壤在一点点下沉。
仡果和智善法师便死死地盯着那在不断翻滚中渐渐沉入了地表的血池,双眼直勾勾地紧盯着翻滚的血潮,这场战斗一只持续了半个多小时,可里面传来的搏斗声却丝毫没有停歇,反而越演越烈。
“吴小姐,你的黑毛僵有没有把握对付得了这里的血尸?”沉默了很久之后,仡果法师才将目光收回来,转移到许晴身上。
许晴眉头紧皱,目光死死观察着血池中的战况,像是没听到仡果法师的话一样,沉吟了好久,才用低沉的语气说道,“肯定可以,师父花费了十年时间,甚至不惜消耗鬼玉中的力量,来替我阿哥进补,我相信一定可以的!”
她一口一个“阿哥”,对那长毛僵尸叫得十分亲热,不由让我产生联想,同时内心深处也浮现出了一个极为荒诞的念头——莫非,许晴和这黑毛僵尸真的是恋人关系?这特么也太毁三观了吧!
讲真,我有点接受不了。其实我对许晴的情绪一直有点复杂,说她是敌人,上一次在宁西县,要不是靠着她给我的那颗避水珠,没准我已经给洪水淹死了:可要说她是我朋友,那也并不尽然,我从始至终都没有忘记过,针对我爷爷那场算计,她也同样有份。
“要不要我的人帮忙?”仡果法师得到了这样的回答,却并不敢轻易放松警惕,毕竟那血僵的威名实在太吓人了。
“你急什么?”许晴不愠不火地瞥了这个毛头小子一眼,精致的五官上,很快就流露出了一抹狡黠之色,缓缓说道,“我师父和大祭司有约定,下墓之后,会尽量保证你们的安全,不过你也必须保证听我的话,不要擅自行动,而且,墓中所得到的东西,你我必须平分才行。”
“吴小姐说的哪里话,你的意见,我怎么敢不听呢?”仡果对许晴十分忌惮,讪笑了两声,说秦半城先生是大祭司的知交好友,也是咱们万毒门最尊贵的客人,对于他,我是怀着十二分尊敬的。
“这样最好!”许晴只是淡淡地瞥了仡果法师一眼,便继续远眺向了那个一直在不停下陷的血坑。
她对跳进血坑中那头黑毛僵尸的关注,明显要胜过一切,我头一次从这个女人脸上瞧见紧张和忧虑之色,她一双手死死攥着衣角,紧张得直发抖,既是害怕,又是期待,两种复杂的感情同时浮现在了她的脸上,只有在这一刻,我才从许晴这个古灵精怪的女人身上,寻找到了一点正常女人的样子。
看来她也并不是完全冷血的物种啊。
血池正以十分迅速的方式溶入了土壤,那大血池中搏斗的两个邪物,却直接消失不见了,等到土坑中的鲜血全都都流干净之后,竟然浮现出了一个黑黝黝的大洞,不知道通向哪儿。
“洞口打开了,赶紧进去!”仡果法师瞧见了咧开了墓道口,眼皮顿时一跳,欣喜万状地带着人朝那墓穴中跑去。
此时那血池中两个怪物的交手情况未明,下了墓未必会有好果子吃,可仡果法师却全然不顾风险,埋头就是一阵猛冲,甚至以许晴那么精明的性格,也在稍微犹豫了一下之后便不顾一切地冲了进去,看样子她对于那头黑毛僵尸的关注度,已然超过了自己的安危本身。
龙归一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前面,深吸了一口气,收回目光之后,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我,“小凡,术道中真的有法门可以控制僵尸吗?”
我很能体会他心里的震惊,无论跳僵还是血尸,都应该算是僵尸中的一种比较高级的存在,这两种东西的数量十分稀少,许多人掘了一辈子坟,都未必能遇上,可今天我们却同时见到了,这简直就是个奇迹。
“快看,他们已经进去了。”正在这个时候,青鸾突然说话了,指着仡果法师他们消失的地方。
我深吸了一口气,站起来沉声说道,“能够让万毒门如此迫不及待也想得到手的,必然是了不得的东西,甚至我们一直在寻找的鬼玉,下面也很有可能会出现,走吧,我们也下去!”
“现在下去恐怕未必安全……”龙归一皱了皱眉头,对我说你认真的?
我说是啊,无论如何,总是要下墓去看看的,同时我还欠着许晴一个人情,早晚也是要还的,如果这次她能悬崖勒马,心存悔意的话,我并不介意将她从那个老魔头手中带出来。
龙归一冷冷地说道,“如果她还是一意孤行,非要跟着那个老魔头乱搞呢?”
我说那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自作孽不可活,假如她真的不知悔改,我只好遵照祖训办事了,凡是觊觎鬼玉,想把这东西据为己有的家伙,都是我陈家的生死大敌!
“好,我就等着你这句话,走吧,我们也下去!”龙归一立刻跳起来,大步朝着那还在继续下陷的墓坑中走去,而青鸾则在犹豫了一会儿之后,也跟着站起来,对我说走吧,万毒门同样是我们墩古苗寨的死敌,既然让我遇上了,就必须将他们一网打尽,也算替我那几个枉死的族人报仇了。
我点头,说好。
墓坑潮湿,有着大股弥散出来的血腥气息在徘徊着,我们走进了那个塌陷下来的土坑之后,首先映入眼中,则是一条倾斜往下、到处都弥漫着煞气波动的通道,这通道建成已经不知道多少年了,石壁纵横交错,有着被岁月腐蚀所留下来的斑驳痕迹,古朴而沧桑,而在那通道地步,则呈现出了一扇被破坏掉的石门。
石门后背的管线黑黝黝的,漆黑难辨,好似一条毒蛇张开的大嘴,直接通向胃里,先一步下墓的人已经不见了,呈现在眼前的只剩下一条笔直的通道,里面究竟有什么在等待着我们,谁也不清楚。